如果我們吃過最好吃的鰻魚飯,也就能明白,為什么有人偏偏不吃鰻魚飯了。
吃與不吃,都有理由。
我現在慢慢學會,不強迫他人吃什么,更不會因為自己烹飪出來的東西,少有人動筷,而對那人心生芥蒂。遺憾是有的,畢竟是用心做出來的飯菜。但不會覺得他人不吃,便是對自己的冒犯,反而是自己吃不下,才會感到一種蕭索。
這就像一個人,坐在庭院里,睡了一覺。等到醒來,才發覺身邊落了很多葉子,巴掌大或是更大,半枯黃,也有完全黃掉的。雖然天色還亮,氣候仍暖,而清風習習,微微生涼,卻依然知道,這是秋天要來的預告。
吃不下太多飯,也是身體的原因,也是心情的原因。
我們總會因為想要更好的身體,更好的心情,便想著去執拗這樣的感覺。
可一切還是順其自然更好。
就如一碗鰻魚飯,我們總會有吃不下的時候。
鮮美甜潤,又濃又香的蒲燒,或是本來滋味的白燒,都能吃到鰻魚獨特的味道。而這樣的料理,又需要真正用心投入的人來燒制,才能讓人明白,鰻魚飯到底該是什么樣的味道。
我吃過的好的鰻魚飯,次數并不多,簡直屈指可數。這就像其他美味一樣,若是不曾在那被時間浸泡過的地方出生,則所能品嘗的美食,就只能憑借命運來相知。
現在也有各種各樣的推薦,更有不同媒介,來告訴我們好吃的都在哪里。但這仍不是一種本命的食物,打卡不等于真正的享受。就像我們的人生,自由自在,卻又感到幸福,不能依賴誰來為我們定制。老師可以給我們太多東西,但終究不能給我們自己。
舌頭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器官,而味道則來自我們短短人生里,不算短的那些時間,慢慢積累來的記憶土用之日。據說,很早以前,去異國他鄉之前,人們都要抓一把家鄉的土帶上。到了外國,若是遇到水土不服,便可以拿出來一點,撒在食物或是湯水里,就能治愈這種奇怪的病癥。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最早的腸道細菌移植,也可能只是類似安慰劑的精神作用,但這樣的故事,卻讓不曾離家出走的人,感到一種恍惚。
也說不上有什么更好的解釋,但總覺得,若是從小就吃上一種快餐連鎖,可能到了哪個地球上的城市,都可以解一解思鄉的苦痛。雖然吃著肯德基、麥當勞什么的,來取代那一把土,似乎有點不倫不類。
但吃鰻魚飯,就可以讓那些熱愛鰻魚飯的人,得到關于家鄉的安慰嗎?
誰又能真地明白呢?
我只是在別人不吃鰻魚飯的時候,點一點頭,明白他有他的堅持,我有我的理解。
秋風起了,并不一定就要思念一碗好吃的鰻魚飯。
但那已然不見的古人,卻因為一份魚羹,得到時光之中,一次次后來人的回應。我想,這份感情,若是沒了時代本身的解讀,反而讓人覺得做人的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