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從何開始習慣以一趟長途旅行,作為替一個階段劃上句點的方式,抑或是承接下一篇章的鋪陳。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過勞形象過分深植人心,我告訴身邊好友暑假要來澳洲旅行後,每個人都問我:你是單純去度假,還是有其他任務?又申請了哪個計畫拿了國家多少錢?對不起,今年暑假的我就只是個想單純放空的揮霍少年人,揮霍金錢也蹉跎時間,出走到赤道以南逃避現實。
但難免事與願違,我在南半球依然躲不過忙碌,忙著選課寫履歷寄工作郵件打字開會。我記得那天我狂奔出墨爾本市政廳,在大街上邊快走邊聽手機裡的線上會議內容,轉頭看見落地玻璃上那個衣角和髮絲紛飛的身影,覺得自己真的好像穿著Prada的惡魔裡,因為過馬路講電話被車撞的Emily。所以當我在足球酒吧裡收到朋友問我:「你認為工作和休閒該如何平衡?要怎麼分配和管理時間?」的訊息時,我非常誠懇地回覆她,你覺得問我這個問題合理嗎?
我在這個長到令人發慌的暑假裡經歷太多大喜大悲,有的災禍疼痛不至於想死但處理起來無比疲憊,放棄了很多東西也曾被放棄,找了不少新的工作又反過來問自己:你的下一年真的要這麼累嗎?因此我在出發往澳洲的前幾天,陷入某種頗幼稚的焦慮,思索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和勇氣,去到一個非母語的異國他鄉旅行半個月。
出乎意料的是,我的靈魂在幾千公里外獲得洗滌。儘管旅途中難免有些小型意外,但都無傷大雅,我們還是順利飛越赤道,走過一個個寫在清單上的景點;曾經擔心的語言問題,也不過是把每句已經成為條件反射的不好意思,換成Excuse me。我漸漸放鬆暑假緊繃了兩個多月的神經,認真地大笑和享受南半球沁涼的空氣。
我應該感謝這個南半球國家給了我勇氣,能向我多災多難且不停回頭看的19歲告別,可以大步邁向20到23歲,這個號稱人生中最自在最精華又明媚張揚的年紀。
我想在這趟旅程裡,我最喜歡的是那個在大街上快步向前,然後決定迎風奔跑起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