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姜曼一抵达曼谷,便依照Somdet Phra Mahā Wirawong所发的电报指示,在Boromaniwat寺里挂单。在他动身前往乌隆府之前,有许多人来向他顶礼,并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其中有些问题相当的特别,所以我决定收录在传记里。
问:「我知道所有的比丘都必须遵守两百二十七条戒律,但听说您只遵守一条而已。这是真的吗?」阿姜曼:「是的,我只遵守一条戒律。」
问:「那您守的是哪一条戒律?」
阿姜曼:「我的心。」
问:「所以,您没有全守两百二十七条戒律?」
阿姜曼:「我守护我的心,不允许身、口、意有任何违反佛陀制定戒律的地方,不管戒律有两百二十七条或更多,都一样。那些怀疑我是否遵守两百二十七条戒律的人,要怎么想或怎么说,都随便他们。对我而言,从出家受戒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严格控制我的心,因为它掌控了行为与语言。」
问:「您的意思是为了要持好戒律,就必须要先守护心吗?」
阿姜曼:「如果不是你的心,那还有什么戒律好持守的呢?只有死人不用去看顾他们的心,更遑论是行为与言语。有智慧的人绝不会说死人有道德的偏见,因为尸体不可能有意志。如果死人真的有道德,那也没有用。但我不是尸体,所以我不会去守死人的戒律。我需要遵守的是人性中有善恶倾向的人所应遵守的戒律,我必须在戒律中守护我的心。」
问:「我听说,控制好我们的行为与言语就叫做道德,这种说法一度让我以为不一定真的需要看顾好心,所以我才会这样问。」
阿姜曼:「戒律使我们的言行受到良好的控制,这一点并没有错。但在我们使言行受到规范以前,我们必须先想一想道德规范的源头,它是言语与行为的主人 —— 心!就是心,使得言行得体适当。一旦我们确信『心』就是关键的因缘后,我们就必须弄清楚它跟言行之间的关系,好让自己的言行符合道德,使我们与他人和乐的相处。心不只是要处理道德的问题,还监督我们所从事的每一项活动,以确保这些活动能适当的完成,每次都能有条理地得到好结果。」
「就像治病必须先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在病情转变为慢性之前,要针对病因给予适当的治疗。要有好的德行,就必须要先控制心,否则,结果就是一种有缺、有穿的戒(千疮百孔)。像这种破碎、表里不一的戒行真的很可悲。它使人像行尸走肉般地生活,不可避免伤到整个宗教。此外,持守这样的戒律不会得到安乐,也不会受到旁人的赞叹。」
「我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研读经典。我出家后,我的老师让我成为一名森林的头陀比丘,并带着我走入山林。我从树木、草地、溪流、河流、悬崖与洞穴等处学到了『法』;也从鸟类与各种野生动物的声音、我周遭的自然环境中学到了『法』。我并没有读过太多的经典,所以无法成为一个精通律学的老师。你从我的回答中,就可以看出我只受过基本的教育。我觉得我没有适当的辩才来指导你,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问:「道德的本质是什么?又真正的戒德是由什么所构成的?」
阿姜曼:「保持正念、正思惟,善加守护身口意,控制好这三种因素,使其在道德可容许的范围之内。透过正确地遵循这些条件,我们就可以确信,我们的行为是符合规范的,绝不会踰矩或令人反感。除了符合规范的身口意,就很难说什么是真正的戒德,因为戒德无法与持戒的人切割分离。它们不是独立的个体,就像房屋与屋主的关系一样,一方面既是房屋;另一方面也是屋主。想要区隔戒德与持戒者会有困难,所以我不会这么做。甚至连持戒所产生的宁静,也无法与戒德分割。如果戒德能这样被分割出来的话,它可能早就在商店中给贩卖了。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戒德可能会成为小偷所觊觎的目标物,许多人的戒德都会被夺走,然后卖给出价最高的投标者,就像所有其他的财产一样,戒德变成了烦恼的来源。这会使佛教徒感到厌倦,死抓着他们所获得的东西不放,变得没有安全感。因此,无法精确地知道真实戒德的构成因素,是一种可避开产生争议危险的方法,从而使持戒者可以有技巧地获得心灵的宁静。我一直都很小心这种既有的危险,所以从来没想要去区分自己与所持守的戒德。那些不愿意去做这样区分的人,不管身在何处,也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事,都能怡然自得,因为他们绝不会担心失去戒德。那些把戒德视为身外之物的人,便可能会非常担心死后会变成鬼,回到人间焦虑地看管生前累积戒德的商店;这就像死前仍挂念财产的人一样,他们的心黏着在钱财上,他们很执着;于是,变成了鬼,返回人间,焦虑地看守生前所积累的财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