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很久沒有跟女生約會的我今天跟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約會。
她叫T，是我在中學時代認識的女生。想當年我們還是中學生，也不知道何謂異性。都只是拖拖手，聊聊天，間中去戲院看看戲，不會有甚麼身體接觸的機會。
但今天的我們已是大人，至少年齡上是，所以約會前我也在想究竟今晚我們會發展到甚麼地步，會有肌膚之親嗎？縱使十多年後的今天她已成為了別人的老婆。
說起T，我們有一個有趣的回憶。話說有一次她突然打給我問我在哪裡，我說我在佐敦，然後她說她也在佐敦，然後我們發現我們居然就在同一架地鐵車廂內！縱使對有些人來說這也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但對我來說這也算是一段有趣的緣份，至少很久以後的今天我仍然記得。
我們約好了七點鐘在中環。其實本來我想約星期三的，但剛好今天在大館有一個event便約了今天。我準時七點鐘去到中環，而她已到達了，她說她在D出口的7-11。
我一路沿著地鐵站走到D出口，內心有些微的緊張，說到尾我已很久沒有跟女生約會了。走到D出口的7-11，我看見一個樣子有點像她的人站在7-11的對面，畢竟我已很久沒見過她了。但我肯定那就是T。
我走近她，說了一聲「很久沒見！」
對於十多年沒見的朋友，當然想看看她的外表有甚麼改變，老實說，她仍然是那個樣子，仍然是一個普通的「靚女」，只是比起當年讀書時老了一點，對，「老了一點」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但，畢竟已十多年了，老了一點也是正常吧。
我毫不客氣地跟她說「你老咗wor」。她好像有點被冒犯，但，為討好女生而虛偽從來不是我的性格。
＊＊＊
因為整天未有吃東西的關係，我問她想現在去大館還是先吃點東西。她說想先去大館，我們便由中環地鐵站步行去大館。
因為不熟路，我拿出了Google Map，但手忙腳亂的我在她眼中好像還是不太懂，她便搶了我的電話然後信心滿滿地帶路。沿途我們說起自己的近況，她說她在一間中小企當HR，已做了六年了。我說既然做了六年那工作環境應該不錯吧，她說她喜歡這份工作。我則對她說自己在英國畢業後先後去了印度和日本，也在7-11打過一段時間工。她問我為何一直沒有打過一份正式的長工，對於這個問題，我只是含糊以答，沒有告訴她是因為精神病的關係。
說著說著我們便到了大館。跟上次我到大館不一樣，今次的展覽不是在那個空曠的廣場，而是在很入的地方。我們一路沿著大館的內部走，終於走到展覽的會場，沿途我看見「搶耳音樂」的poster。
那個會場是沒有椅子的，只是一個設有熒光幕的室內場地，當時正在播放一些有點cyberpunk風格的實驗電影。由於會場已擠滿了人，我們有點「不知該站在哪裏」的感覺。
我看到在T前面有一個頗高的人，怕她看不到，便把她推到側邊的位置。過了不久，坐不定的我又想找個更好的位置，便一個人走到接近熒光幕的最前位置坐了下來。
我努力嘗試留意熒光幕上播放的電影，但心中卻有種把T丟在那裡好像不太好的感覺，便打手勢叫她過來。然後她也過來了，坐在我的後面。
我們終於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影片播放完畢後有一個break，雖然之後還有下半場，但我和T都決定還是先去吃東西。大館以前是警署，離開時我們看見一些有點像電影裏的監獄的羈留室，T對它們很有興趣，說它們很「真實」。我不太明白她所說的「真實」是甚麼意思，她說是在現實世界看見平時只在電影裏看見的東西的感覺。我則把注意力放在廣場上的那棵大型聖誕樹，它是圓錐形的，燈飾也很簡約，我覺得頗有型的。
走到街上的我倆也不知道該吃甚麼，然後我看見不遠處有一間「麥奀記」，便提議去那裏。T好像挺喜歡這個提議，並說出一句「我喜歡local嘢」。
我們進入「麥奀記」，發覺餐廳裏很多客人都是外國人，應該是主打遊客的餐廳吧，打開menu後也證明了此事，它是比一般餐廳貴的。
我們坐在面對面的卡位上，我叫了水餃勞，她叫了水餃麵。此時我內心湧上了一種感覺，要問便是現在！然後我鼓起了勇氣，對T說:「不如我地開房lor」。
我們雙眼對望，然後她說：「我唔想wor」。
氣氛有點尷尬，我們決定不談這個話題。
我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談談我們這十多年來所發生的事，並說起她怎樣認識她現在的老公然後怎樣結婚云云。然後她問我怎麼沒有女朋友，我說我不夠勇氣，她便以調侃我的語氣說「這個形容很難套用在你身上」。
看來她還記得剛才的事。
這餐飯由T請客，作為男生，其實我想請的，但她堅持，我也只好順從。
離開餐廳後我問T要不要去喝杯咖啡，她見時間尚早便答應了。我跟她說我喜歡在街上向陌生女子搭訕問她們想不想跟我去喝咖啡，她說如果有人在街上這樣問她她會覺得他是變態。
「這個我並不否認」，我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中環有甚麼coffee shop，正想打開Google Map時便看見旁邊有一間細細間紅色的。我跟老闆說只想喝杯咖啡，他便邀請我們坐下來。coffee shop沒有普通的桌椅，只有高身的bar枱，其實我是不太喜歡的，但不要緊吧。
我叫了一杯熱mocha，T叫了茉莉茶。
我對T說「你的耳環跟戒指是match的」，她有點開心地說從來沒有人留意到，我想她應該是想說她的老公也沒有留意到，我感覺說對了話。
我們一邊喝著我們的熱飲一邊像老朋友般地談天。我說我現在比以前decisive了，畀著以前的我一定下不定心進入這間咖啡店。她說我們每個人也會隨著年紀比以前decisive。
也許是吧。
我說我的弟弟因為我沒有事業而看不起我。她說我們不應單純以事業來衡量一個人，但香港是比較功利的。
也許是吧。
＊＊＊
說著說著，是時候分手了。
因為我想抽支煙，T便為了將就我而到了7-11，說由她來買。T其實也抽煙的，只是因為她病了，所以今天沒有帶煙。在排隊時我忽然意識到T其實是不想買的，但我肯定她沒有力量在此時離開不買，所以我便對她說還是不要買吧。她看著我有點surprised，但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就是這樣，我們沒有買煙。
在行去地鐵站途中我心想離開時給她一個擁抱吧，應該會挺sweet的。然後她說起剛才在大館的那些羈留室，說下次很想去參觀一下，我問她是喜歡被困的刺激嗎？這個問題好像使她有點尷尬。「原來她是這麼保守的」，我心想。
在正式分開前我貫徹我的想法打算給她一個擁抱，但她推開了我，並說「不要這樣，我已結婚了」。我連忙解釋說不要誤會，我只是想以外國的方式來道別。她說「我是local的」，然後就是這樣入了地鐵站，消失了。
雖然沒有得到我所暗暗地渴望的肌膚之親，但我感覺到今晚愛情之神在眷顧著我們。
就是這樣，我聽著粉紅A的「為藝術犧牲」回家了。
17-12-2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