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確定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時間在這個由米白色牆壁和金屬天花板構成的巨大迷宮裡,似乎失去了度量的意義。我站在一個平台的交會處,一動也不動,像一座被安置在這裡的雕像。四周只有一層又一層向上、或向下延伸的自動浮梯,像沉默的河流,運送著不存在的乘客。
天花板嵌著許多圓形的燈,像一排排從不眨眼的白色瞳孔,冷漠地向下凝視。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機械運轉的、低沉的嗡嗡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這裡的空間是摺疊起來的,視線所及之處,盡是銳利的角度與交錯的平面,讓人分不清天與地。
她獨自站在一座向上的浮梯上,從我看不見的下層,緩慢地、沉默地被運送上來。我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她才是這個地方的居民,而我是一個被遺忘在這裡的、不合邏輯的變數。或許她知道這個巨大系統的出口在哪裡,而她正要前往那裡。
她乘坐的浮梯緩慢地、穩定地上升,逐漸與我所在的平台齊高。在那短暫的幾秒鐘裡,我們的世界短暫交會,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在某個奇異的維度裡擦身而過。我只是看著,沒有任何想介入的念頭。她亦沒有看我,或是之於她我根本上就不存在,她的視線始終望著前方,最終轉過一個銳角,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
我依然獨自站在平台的交會處,四周依然只有層層疊疊的牆面與天花板。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被悄悄置換了。就像一本書被翻到了從未有人讀過的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