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確實是 21 世紀後最具代表性的「國民鉅作」,卻無法帶給你暢快的觀影體驗。
歌舞伎橋段的還原與演員演技實屬上乘,兩位主角關係間的情意與競爭,在佔比龐大的面部特寫鏡頭中被大氣顯現,同時讓從未接觸這一極具本國文化色彩的技藝,能通俗到底的呈現給國外群眾,但不幸的,這也是李相日賦予角色唯一抒發心境的敘事管道。

- 50 年跨度嚴重稀釋故事厚度
雖還沒讀過原著小說,但顯然李相日選擇削減書中的重要角色(德次)來減少故事線的龐雜,卻保留了小說中章節式的時間推演,文本橫跨 50 年有餘,電影就起碼轉換了五次時間輔助敘事,可這一用法本該附帶具力度的「轉折」,但用以鏈接的橋段卻是異常瑣碎且反高潮的,最顯著的例子,是後段喜久雄拜訪萬菊如古樸茶室般的日租房內,萬菊讓喜久雄現場表演的請求,電影卻以幾個故作留白的揮舞輕筆帶過,貌似是增添了神祕感,卻直接抽走了後來喜久雄重回歌舞伎界的說服力。這種為白而白的敘事手段,在片中出現了數次,也不知道導演是怎麼想的。
- 女性角色與愛情線的隔靴搔癢
女性角色的存在價值,讓本就背景單薄的喜久雄更顯得人格破碎,青梅主馬春江象徵著與純真年華的告別,藝妓藤駒象徵追求至高技藝路途的犧牲,彰子則是藝者成魔前的最後一塊遮羞布,多位女角毫不掩飾的工具化,讓喜久雄的人設從渣男到飄忽不定。你能說被形容為容器的他,本就缺乏任何「給予」情愛的能力,但電影偏偏就不多去描寫這點,反而只想著依靠「我知道」、「你在看甚麼」等對白模糊處理,最後與私生女的相認,斥責了喜久雄在追求演員頂點的路上「留下了多少犧牲?」(你倒是講個明白罵…)反而更放大了女角刻劃的缺失。

上述兩缺點,大致就能概括《國寶》在改編上的失敗之處,其餘還有電影圍繞著「技藝與血統」哪個重要的命題,自有喜久雄與俊介的對手戲當支撐,只要依循往例,對日本影視來說的確不會出甚麼差錯,這條主線的發揮結果,也確實是完整好預測,兩人多場從開玩笑到動手動腳的「打鬥戲」也製造了許多沉重之外的可愛時刻。
其實看完還是認為這類作品還是先享受小說的細膩,再來嘗嘗影像化後的精簡化改編,是不是比較合適的做法?

事實上喜久雄這類人,讓我心裡也浮現了一些身旁出現過的領域大神,即便年紀尚輕,就已朝著一個「想知道那裡有甚麼」的目標前進,為此他們可以斷絕許多人無法斷絕的慾望,像前陣子《一百公尺》裡的小宮那樣的努力型天才,毫不在意周遭人群的想法與現況。
到頭來,大家都是在追逐著「某種風景」,喜久雄找的是一場雪,最後完成了一次生命迴圈。
而屬於我們的風景又是甚麼?也許它尚無法一語概括,只因我們還在主線與支線的荊棘道上猶疑、橫跳及停留,關注自己的同時,注視前方的光,就成了每個人的必修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