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人的憂鬱又再度復發,反反覆覆的情緒波動,真的讓人快支撐不下去。外人眼中的我,應該能耐心傾聽、溫柔應對;但面對家人,因為太了解他的病情、太熟悉那些反覆出現的語言與行為,我反而常會氣餒、甚至失去耐心。
我知道理論上應該怎麼做,也讀過一些技巧;但當病人不願接受、說了也聽不進去時,到底該怎麼辦?心中反而忐忑不安。家中我是唯一的理工男,習慣用邏輯看問題,可是面對憂鬱帶來的非理性言語與長期躺床、無動力,我的理性被徹底挑戰——心裡不只是無奈,有時還有深深的厭惡。

我試過提醒、試過用言語解釋「事情沒有那麼糟」,但總換來病人的抗拒,或覺得我語氣不佳。這讓我自我懷疑:我是不是不該這麼說?我是不是說話就會傷害他?久而久之,我也開始厭惡自己,甚至有點半放棄、不想再多說什麼。
佛學裡《金剛經》談到的「去四相」:破除我相、他相、眾生相、壽者相,這對我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我一直想要放下第一相「我執」,也許我內心太期待他的完美,但他表現不出來,每天面對他的痛苦與自我貶低時,我內心就又被打回原形。佛家的不干涉他人的因果,也提醒我做事要有界限,但作為家人,又很難完全抽身。
最後我選擇了幾件事,既是對家人的陪伴,也是對自己的保護:因此我在方格子文章,不斷地提倡《極簡財富自由》,繼續管理好日常支出、檢視投資、維持經濟穩定,是以確保家裡不會因為疾病而陷入匱乏;我也學著放下過度的責任感,承認「有些內心的修復只能靠當事人自己走過」。我希望這份誠實,能讓其他也在照顧家人的你,少一些自責、多一點溫柔。
要給讀者的幾句話,你不是做得不夠好。陪伴一個有憂鬱或躁鬱傾向的家人,是長久而艱難的任務。能夠持續在旁邊守候、還能顧好自己的基本生活與經濟,就是一種勇氣。請允許自己累、允許尋求幫助,也允許有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