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0|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從搖滾少年到風險投資人:小太保的大夢想

我是美國矽谷最早一代天使投資人,也是第一批打入白人大企業內部、40年前就在白人市場幹起行銷市場工作的亞洲人。70年代,我開始在美國給白人演講,他們聽到如癡如醉;還開起了行銷公司自己當老闆……這些在過去幾乎無法想像的事,我都做到了。如今,當年被稱作小太保的我,希望通過音樂、書籍、演講與投資來影響鼓勵別人、傳播快樂。

 

「人們會追求成功,常以為得到成功就得到快樂。然而,缺乏安全感、好比較、未能滿足發揮,這些影響人生基本態度的心理,更可能導致不快樂。學習惜福知足、豁然以對、積極轉念,才會擁抱真是生命、散發快樂光彩。」這是我寫的書《成功還不夠,快樂才是至寶》中的一段話,也是接受採訪時對記者說的第一段話。

 

台灣與大陸地區大部分早期的風險投資家都曾聽過我的演講。有人說我是創投(Venture Capital,簡稱VC)大老,還有人稱我為激勵演說家、作家、狂熱搖滾「青年」等不同頭銜。至於我自己,對自己的總結評價則是「快樂老頑童」或是「搖滾天使」。

 

 

如今我這個打滾江湖數十年的人,生活充實,仍不遺餘力地做天使投資工作,20多年來培養出30家成功上市或得到高價購併的新創家公司。我希望在風險投資領域再「火」幾把。同時,我仍熱衷搖滾與寫作,最大願望還是創作出美妙動聽的搖滾歌曲,以及寫完10本暢銷書,我希望別人和我一起「high」。

 

小時候我就是一個調皮、不守規矩的孩子,我是那個年代典型的「台灣四年級生」。或許在寫作和音樂上有些微天賦,我始終夢想成為作家或音樂家。

 

我的父親是醫生,家境算小康。由於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格外受寵,這使我從小就不喜歡按照步驟或框框思考與做事。那時,學校經常組織話劇表演,我總是反派主角。譬如,當時最流行的話劇《浪子回頭》,我就是演那個浪子。

 

少年時期的我

 

我另一件反叛的事便是熱衷搖滾。在學了幾年鋼琴、可以自己作詞作曲後,我發現吉他學起來更容易,也更「high」,於是就與幾位同學一起玩搖滾。這幾個朋友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孩,生活比較富裕,與他們在一起都很放肆,成了60年代超前另類的學生。正因如此,別人都當我們是小太保。

 

當年表演搖滾樂的場所不多,我們常到龍蛇雜處、烏煙瘴氣的地方表演,觀眾大多是各地的混混、老大等真正的太保,所以常高高興興地去,但又空手而歸。

 

記得有一次,一個幫派老大辦舞會,我們去表演,表演後應付兩千元酬勞,但老大說不急,先一起吃個火鍋然後再說。大家坐下來吃的時候,老大身邊的保鑣把風衣拉開,一位拿出一把用紗布包著的開山刀,另一位拿出用油紙捆綁的西瓜刀,我們看了之後不敢再提錢的事,灰溜溜地走人。這是我經常哈哈大笑分享的回憶。

 

不管怎樣,我少年時對搖滾樂的狂熱程度已經到了極限,太投入的反效果就是學習成績越來越差,這在當時是不被允許的。要知道,60年代的台灣還是以生存溫飽為第一位,最終在各方的逼迫下,我放棄了一生追求搖滾的夢想。

 

操盤數億美金

 

作為矽谷最早一代天使投資人,我常自嘲是圈裡頭「少數幾個狗運亨通的人」。數十年來投資的公司近60家,有30家成功高回收退出,手頭上還有十餘家仍在奮鬥的新創公司。

 

30多年前我在獲得加州大學電機碩士學位後,直接進入惠普公司電腦部擔任工程師。由於性格、愛好與本職工作差距甚遠,不到一年就決定轉入我憧憬的市場行銷部,希望抓住各種機會,在現有的平台上改變自己的生活。

 

當年找不到幾個在美國賣先進東西給白人的第一代華人。那時打入白人圈子、演講給白人聽、讓他們High起來,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但我做到了,而且很快便升級給白人做行銷培訓。我講英語笑話比他們自己講的還好玩,更別說那些黃腔黃調了。

 

80年代初,我走上了創業的道路。與所有創業者一樣,我經歷了幾番浮沉後才取得了成功。我與好友老龔(大朋電子龔榮琮董事長)合作創立的大朋電子公司最興旺的時候超過一萬名員工, 也是當時第一批到深圳開辦公司的台商。

 

90年代初,我開始更積極做天使投資、風險創投。數十年的投資生涯中,共在網路、媒體、健康照顧、半導體、科技等領域中投資了60多家新創企業。自2000年以後,大多數回報率非常可觀,有幾個項目回收100倍以上。

 

90年代後段,我與好友共同創立了橡子園創投基金(Acorn Campus)以及多元天使集團(Multi-Dimensional Venture Partners)。其中,多元天使裡頭都是科技界強人,累積起來的實力比真正的創投基金的投資力量還要強大。

 

我20年前就看出,天使投資要想取得成功,重要的是形成一個天使群。可以是正式的實體單位,也可以是鬆散的集會團體。在同一個平台上,每個天使根據各自的興趣愛好一起看項目,這樣可以大大減少失敗的機率。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找對人。投資人和創業者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直覺上覺得這人不對,就必須謹慎,或者拔腿就走。

 

最初的十年裡,我在美國、歐洲、亞洲等地賺了很多錢,那時非常執著於賺錢,腦子裡每天都在想如何賺錢,如果當時認識我,就會覺得一身銅臭,市儈到極點。說是市儈,我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喜歡從事多元多方面的工作。除了投資賺錢,我開始恢復玩音樂,並且寫作出書,以及四處應邀演講。20多年來演講超過了500場,講到現在,說起話來都會有點喘氣了!

 

 

我對其他事物還有更多的熱火與情緒。有一次在演講過程中,講起在困難環境中如何自求多福,在失敗的時候如何尋求快樂等。結果發現:聽眾裡面,找我要投資資金的人最多,尋求快樂的人次之,要創業投資資料的人最少。於是在2000年的時候,我將有關「成功與快樂」的文章整理成書——《成功還不夠,快樂才是至寶》,銷量不俗,在當年是一本很紅的書。

 

每個人都是竹子

 

我現在在矽谷的搖滾樂糰叫做「矽谷樂團」,我們喜歡唱六七〇年代經久不衰的搖滾樂曲,不過來聽演唱會的人不再是「青年太保」,而是瞭解六七〇年代音樂,能夠與我們產生共鳴的人。 那些熟悉我們的人都叫我們老「F4」。

 

我認為,如果可以傳播快樂,那我就是一個很有福氣的人。其實,快樂是一種精神力量,它可以影響很多人。而很多具有快樂精神的人在修得正果之前,就已經是竹子,都可以成為笛子。

 

我經常引用許地山寫的散文:一顆竹筍在深山密林中,伴隨著颳風、下雨、鳥鳴、獸啼等聲音慢慢長大長高,但竹子還是竹子。 有一天,來了一個樂器匠,把它砍了做成笛子,一吹便把鳥、獸、蟲、風、雨等的聲音吹出來,美妙極了。我們每個人都是竹子,只是有些人還不知道或錯過了變成笛子的機會。每個人的樂器匠也差不多,可能是公司、學校,也可能是父母、朋友。對於還是竹子的人來說,在沒變成笛子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吸收「日月精華」,做一個快樂的等待者與追尋著,帶機會出現時及時抓住。

 

事實上,我在投資上也賠掉不少,但我認為那些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與判斷去做的事情,失敗了也沒什麼可抱怨,但很多VC在投資賠掉後總會找出各種別人不對的理由,如「市場不好、時機不對,投資不足、用人不當」等等。

 

投資到一定數目之後,出現做得好的項目和壞掉的項目是很正常的事,應該以平和的心態看待。我常告誡自己,也告誡別人:「人生沒有失敗,只有挫折。失敗是在遇到挫折之後選擇放棄,才叫做失敗。不放棄就不會失敗。」人生中信手拈來的機會很多,關鍵是用什麼眼光看待。就拿我自己來說,玩搖滾和寫作只是對周遭事物的一種很自然、很理性的回應而已。

 

 


【搖滾吧!林富元的痛快人生學】

編輯:熊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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