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天一的信

天一終於缺堤，忍不住了！抱在天爸身上的天一，哭得喘不過氣，這陣子的不滿與不安，一瀉而出。這一封給天一的信，不知道到天一長大後有沒有機會看到，但作為一份紀錄，也是希望把信寫出，讓天一有機會了解這陣子的情況。

一切從早上說起，因為天媽早上九時至十二時有要事，所以我們早就談好，由天爸帶天一及大天二到公園玩，待天媽完成公務之後就一起外出逛街。但我家附近的公園都是小型的，要玩到三小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天爸就先帶小孩到早餐店吃個早餐，拖延一下時間。

到公園玩是天一期待已久的事，但她整個早上沒精打采，早餐吃了不及五份一，就嚷着要找媽媽，不想到公園玩了。但因為整個早上大天二一直在鬧情緒，天爸已經忙着應對大天二，所以只是向天一隨便答說不行就算了，沒想到這是晚上崩潰的先兆。

從天一到小三，每一個都是天媽餵哺母乳長大的，天一吃母乳至17個月大才戒掉吃母乳習慣，所以非常親近媽媽。天一是天爸天媽的第一個寶貝，所有心力都花在她身上，尤其是大天二出生前，天一簡直是天爸天媽的掌上明珠，雖然我們都不算是怪獸或直昇機家長，但父母付出的愛卻是一點一滴、不知不覺的。

大天二出生前，我們怕天一覺得被忽略，所以天爸天媽私下分工，天一歸天爸負責，大天二交天媽打理。所以天爸這三年來可說父兼母職，但說易行難，種種關懷或許相似，但心底裏母女間的感情與連繫，又豈是天爸能替代的？

更甚的是小三出生後，天爸對天一的付出也馬上打上折扣，由最初全心全意的關懷與重視，然後一點一點地、一分一分地、一吋一吋地⋯任由弟妹瓜分掉，這是只有老大能經歷的痛。尤甚天一對感情很敏感，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小關節，在天一眼中可是天大的訊號。從寵愛到冷落，可是一個六歲小女孩能承受的？而且，這一刻她可是要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來到台灣後，馬上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菲傭姐姐了！以往天一不開心，還可以找從小就帶大的菲傭姐姐傾訴，但這陣子天一少了抱怨或傾訴的對象，心中的不安與不滿，正是這樣慢慢累積。究竟有甚麼不滿呢？最簡單，大天二扭計，天爸天媽必然扭盡六壬安撫，大天二鬧完情緒、小三又不知為何地放聲大哭⋯乖乖的天一，就只是落得在旁擔任觀眾的份兒。但身為大家姐，如果行為上有何不規矩的，就必然受到天爸天媽的責難。同樣的扭計行為，但處理方式有別，這在天一心中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這陣子天一已經老是在比較了，例如大天二坐BB車，天一就抱怨為何大天二有得享受，而她則要很累地走呀走⋯大天二的飲料，天一也總是想爭着喝一口，是在貪好玩貪新鮮？抑或是從弟妹身上搶回父母的愛？

戲碼是在晚上發生，我們在家中吃飯，天一突然想到廁所便便，想媽媽在廁所門外陪。但小三老是在哭，大天二又在搗蛋，天媽又哪有心情時間陪？天一再三請媽媽陪，天媽也難以分身依從，只能解釋給天一知道，她是可以自己上廁所的！天一還是苦苦哀求，天爸實在也覺得煩（小三在耳邊的哭聲已經讓天爸快失去理智），所以也不太理會天一的訴求。

後來不知如何，天媽還是在廁門外陪天一，但突然天一從廁所衝出，哭得很厲害，天爸大嚇一跳，發生甚麼事了？原來天一便不出來，她歸咎於天媽一開始時不肯陪她，讓便意已過。然後，真心話要說出口了⋯

「媽媽都不理我⋯」 「媽媽只照顧大天二及小三，從來都不照顧我⋯」

天媽對每一個小孩都是付出一百分的愛，可是天一眼中，那只是已經被瓜分的愛⋯已經是大不如前的愛！

天媽試着解釋：「我怎會不理你，但大天二在鬧、小三又在哭⋯」天爸馬上打斷天媽的話，用口型告訴她別再說話了⋯一切解釋都不重要，不是嗎？

但是，天一你得要知道，我們山長水遠從香港跑到台灣，為的就是你呀！我們都希望你能接受最好的華德福教育，我們的心思都只是在你身上，弟妹只是托你的福，享受到由你帶給他們的好處。弟妹的每一步，其實都是爸媽考慮你情況後的結果。或許在你眼中，我們都沒有好好照顧到你，但爸媽最着緊的，真的是天一你呀，你依然是爸媽心中那顆永遠發光發亮的明珠呀！

天爸牢牢抱着天一，試着聊天，突然天一不哭了，拿了一本寫滿字的書（剛好朋友家不要的書），要天爸念給她聽。故事說完了，天一就說很累，要天爸抱上床、在側陪着睡。一張床上，通常最左邊是大天二，然後是天媽、小三，天一側是離天媽最遠的最右側！這一晚，天爸代替天一，睡在最右邊，抱着她，讓她感到安全與溫暖。讓她睡，讓她熟睡，讓她在爸爸的懷抱中尋溫馨的夢去！（拜託不要發惡夢，拜託！）

原文刊於：http://hkfamilytw.blogspot.tw/2015/09/blog-post_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