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24|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致親愛的你 系列】我們不再是將就著削足適履的年紀,沒什麼割捨不了的擁有。

洗漱完,順手將髮絲勾在耳後,照了鏡子瞥見耳垂上隱約可見的耳洞,三加一個耳骨,長年下來已經癒合不了,那是在稚氣未脫的年紀,即使不被允許,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執意行為。然久沒戴耳針,試圖穿過去時滲出了血絲,於是作罷,強加的總是造成傷口,不都是這樣嗎?那些對我而言,曾經閃亮的耳飾已沒了吸引力,取而代之是考慮實用性和壓抑的購物欲,就算不戴也無所謂了吧!反正我早不是悅己者容的那種女生。
和N認識了四年,久違見面時,叛逆氣燄早磨成不亢不卑的熅火,前幾年,除了白色,所有顏色都曾斑斕過他的髮,而今剪了一頭俐落,留回原來的茶棕色,他說大概是遺傳了白人祖母的部分基因,髮色和瞳色都來得比別人淺,感覺也像是染了頭,正好。
「妳不也不燙捲了?」他問我。見我的短直髮,似乎心裡有數,如今他踏入被喊大叔的年紀,而我也不再是當年少不經事的小女孩 。
「還是直髮好整理,你知道我嫌麻煩的。」除了耳洞,髮型變化也是以前為了嚐鮮而投入的事情之一,直至現在,簡單便是最好。
「還想要刺青嗎?」N一直都知道我有這個念頭,「十八歲的願望,將近十年也還沒實現?」
「好難決定啊!」托著腮,每回認真想就是傷腦筋,講這些事情時總帶有一種隱喻的張狂,年少的不羈宣示般張牙舞爪,可是刺青的樣式、位置從沒一個譜,所以我遲遲沒有行動。沒有得到過的永遠使人騷動,追逐花火的依舊有恃無恐,刺青是一種疤痕,一旦刺上便難以抹殺的記號,人生沒那麼多後悔的如果,於是要學會找到一些理由,才能下好離手。
「找不到理由就別輕易去做。」他早就知道我的舉棋不定, 雖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卻還是慣例提醒著。我知道N的手臂也有範圍不小的刺青面積,那些不甘平凡,刻意烙下的痕跡都是他的別具意義,容不得一點徒有虛名。
「你還是老樣子,衝動的話早做了,也不需要等到這時候啊!」言談中仍是對我的瞭解,依舊相視而笑,彷彿最初相識的默契從沒走遠,可是久別重逢,我們都知道時光已蠶食鯨吞這些存在,變得生疏。
「我的樣子確實是老了啊!歲數能改變很多事情。」過去的誰追逐理想,而又是誰在身後望塵莫及的過往,我們都成了同個模樣,學會泰然地和這些熱衷和平共處,再沒有失心的瘋狂。
「要來嗎?我的婚禮。」N遞上一封深藍色的信封,裡頭是紙短情長的浪漫,他的口氣沉穩溫和,聲音卻略帶沙啞。
「不去嗎?你都特地找我了。」做個稍來祝福的使徒,我沒辦法拒絕這段失而復得的關係。
「謝謝你出來見我。」N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如釋重負地。原本和當年的N非常要好,好到我從沒想過他會突如其來地告白,是錯愕大於驚喜,在對錯周旋之間毫無結果,誰也怪罪不了,逃避遂成我給予的回應,後來便失去聯繫。直至再次收到他的訊息,才知道彼此都為這段關係感到惋惜,做不成雙宿雙飛,但或許不至於放棄這份情誼。
忽而覺得我們的相似又更近一些,沒有了同舟共濟,也或許都獨自經歷過那些悲歡離合,世態炎涼的滄桑還沒爬上你我的顏,卻先風霜了心,不過也因此才能把這一切化為釋然,於是N放下了我,而我撇開成見,後再度交集得坦然。
跨過時間的分線,我們都已經懂得不去迎合和討好,不再是將就著削足適履的年紀,沒什麼非怎樣不可的絕對,也沒什麼割捨不了的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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