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3|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詭異治癒】自由是一種病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我被這無間斷的響聲吵醒,媽媽也在這時醒過來,我本來睡在她的懷裡的,我揉搓著眼睛坐了起床。
「媽媽,我可以去看一下嗎?」我在床上蹦跳,床架發出瀕臨報廢的哀鳴。
「嗯,去吧。」媽媽拍一拍我的背脊示意,我飛快地躍下床,跑到門邊,媽媽把我叫住:「翠兒,要小心點,別鬧事。」
「嗯~」我把頭擠進門口鐵枝與鐵枝之間的隙縫,我的臉很小,幾乎可以把整個頭伸出門外,其他房間的人就不行了。
順帶一提,翠兒是我的名字,是媽媽幫我改的。但其他人都只用衣服印在胸前的號碼作稱呼,沒有名字,而我則相反,只有名字沒有號碼。聽媽媽說是因為我在這裡出世的關係,嘻嘻~真幸運。
「媽媽!是從沒見過的褐色人啊!我們有新房客了。」我回頭向媽媽報告,她只是這半躺在床上向我報以微笑。媽媽因為長期營養不足的關係,在生下我之後雙腳就沒辦法走動了,平時只能躺在床上,洗澡跟洗手間也必須有護士協助。
我出生的這個地方只有兩種人,我稱作藍色人和褐色人,意思是我們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我跟媽媽都屬於褐色人,每天天都沒光就要起來,吃過早飯後開始工作了,由於媽媽行動不便,所以由我來頂替她的位置,這裡的工作大概分兩種,一種是在室內生產簡單的製品,或幫忙洗其他房客的衣服。另一種則是戶外的,例如農務或其他較粗勞的工作。
我只得七歲,加上是女孩子,所以被分配到每天到各個房間,收集其他房客的髒衣服。當太陽差不多升到頭頂的位置,就是午飯時間,午餐跟晚飯一般都是一樣的,主食是白飯或麵條,配搭炖白菜或者蘿蔔什麼的,做法是用水煮熟後加鹽熟油,吃起來乏味可陳。每個星期只有兩天可以吃肉,使我們有足夠的體力勞動。日歷上的法定假期除了不用工作,還有我最喜愛的冰淇淋,只要知道哪個日子是假期,我就會滿心期盼那一天的來臨。
除了我自己配給的冰淇淋其他房客也會將他們分配到的給我,代價是在收衣服時將他們自製的刀子收藏在我的床下,因為他們說藍色人都不會搜我的床。反正,我每晚都窩在媽媽的床上睡覺,所以我每次都欣然答應。
而穿著藍色衣服的人,生活跟我們截然不同。他們是為了看管褐色人而存在的,他們不單能夠自由活動,手裡更拿著一枝黑色的棍棒,只要看見工作偷懶,或在飯堂爭執而打架的人,就會用棍棒將搗事者打個半死。聽說這些人會被抓到一個叫不乖房的地方,將他們的雙手拗到背後,再用鐵環牢牢鎖住他們的姆指,不讓吃飯和如廁,困到乖為止。幸好我很乖,每天工作時都卯足了勁,所以從沒有被藍色人責罵過。
Photo By Kaley Dykstra on Unsplash
每個月的第一天,藍色人會將一些叫作薪水的東西分發給每個有工作的人,媽媽說這是用來換取自己喜歡的東西用的。但是住在這裡,根本什麼都不用付錢,我也沒什麼特別想要。不過,可以換取多一杯冰淇淋就好了。
不用工作的時間,媽媽就會躺在床上跟我說故事,但因為藍色人不準我們帶任何東西進入房間,所以媽媽只能比手畫腳去形容了。我發現這裡完全沒有看過媽媽所說的東西,汽車啦、飛機啦、公園啦、市場啦…每次媽媽說起往事,就禁不住痛哭落淚。
「媽媽,我在這裡很快樂,真的。」我是認真的,這裡有工作不至於讓我無聊,也有飯吃,還會有冰淇淋,只要乖乖聽話,就不會被藍色人打了。
我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過著這種愜意的生活,直至老死…
但自從那個新來褐色人來了之後,整個地方都變得不一樣了。
新的褐色人樣子看起來兇神惡剎,從衣袖露出來的手臂和脖頭也滿佈傷痕。而且,每個剛進來的褐色人總會慌張得瑟瑟發抖,但這個人看起來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出乎意料地,每新來的褐色人不單止不用工作,想睡多久就多久,吃飯時還有我從沒見過,香噴噴的牛肉。他口裡總愛叼著一支會冒煙的棒狀體,燒光了又掏出另一支,藍色人更會趕緊跑上前幫他點燃。
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昨天一名藍色人似乎對這個新來的非常不悅,在吃飯時竟將他的飯盤翻倒在地上。然而,兇神惡剎的褐色人沒有因此而大動干戈,只是露出詭異的笑容,討厭極了。
今早,我沒有聽到響鈴聲,反而外面的騷亂和叫喧把我吵醒了。我察覺到母親摟得我很用力,外面似乎發生了不得了的事。除了打鬥聲,我還聽到外面有爆炸聲,我以為只要窩在母親懷裡就一定沒事了,然而一道爆炸聲赫然在我房間的極近距離爆開了,身後的牆壁倒塌了,兩個房間一下子變成一間。
我被爆炸的衝力撞倒在地上,媽媽半個身都被壓在瓦礫中,我正想去將她救出來,一道身影竟踏著瓦礫走進來了,是刀疤人。
「求求你…帶我的女兒走…她不屬於這裡…」媽媽竟然跟他說話。
「小弟們只是來救我逃獄,其他事與我無關。」
「求求你,這孩子是在這裡出生,她從沒見過外面…」媽媽口裡不斷吐出血泡。
「……」男人看著我,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說畢,他走近然後一手將我揪起。
「放開我!」剛才,我偷偷伸手將床下把刀子拿出來藏在背後。
「妳…幹嗎…」我將刀子整把扎進男人的胸腔裡,他把我扔開,捂住傷口躺在地上。
不久後,外面有些穿著不同衣服的人走進來,幸好我預先躲在床底下沒被他們看見。他們發現刀疤人已經死了,紛紛把手上的武器丟然後逃跑,真奇怪。
幸好,幾小時之後外面有一大堆樣貌陌生的藍色人走進來,發現了我,之後將我移送到另一個住處。
我又可以過回平靜的生活了,這裡的冰淇淋口味也不一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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