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故事》第一四四期

更新於 2019/06/30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劍如時光》對談:駱以軍X沈默

沈默說法

本期為《劍如時光》第二場新書分享會、駱以軍與沈默對談的文字全記錄。跨過人生中期後,身體難免要多苦痛傷病。無比希望駱以軍的復原之路平安順利,繼《遣悲懷》、《西夏旅館》、《匡超人》等等,還能為台灣文學再添幾本絕頂傑作。

小說傷身,而人生是復健

──《劍如時光》新書發表會,駱以軍X沈默

         林夢媧/記錄

沈默出道二十年、集大成之作《劍如時光》於2019年5月14日上市,第二場新書發表會於6月8日,於聯經書房.上海書店展開,由武俠人沈默,與台灣小說之王駱以軍對談這一本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十六年來唯一一本通過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的武俠作品。座談主持人是聯經出版總編輯胡金倫,現場有國藝會獎助組總監藍恭旭、資源發展組專員廖嘉翔、獎助組專員王慈憶出席。
同日同地,《不止,是武俠》開展,由國藝會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一影像、聯經出版三方跨域合辦前所未見、以武俠為主題的攝影展,共12位參展者,展期由6月8日至30日。6月23日下午兩點,也將舉辦攝影交流論壇。
陳玉笈 拍攝
▉貫通通俗與嚴肅文學的關鍵人物
沈默先說明駱以軍作品對他的獨特意義,1999年他出版武俠時,碰巧也正在讀《妻夢狗》,「我讀了九年,到2008年,才讀完第一次。我當時是通俗文學腦,根本不懂他要幹嘛,但很奇怪就是硬啃下去,覺得有個東西吸引我。」讀完《妻夢狗》,沈默立刻讀《西夏旅館》,喜歡得不得了,覺得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小說,隔年重讀,最近也正在讀,駱以軍的作品好幾本他都看了兩、三次以上。
「我將自己的武俠創作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99年到2003年,出版了32本武俠。第二階段是2009年到現在,累積有9本。」而沈默在2003到2008年強迫症發病,陷入非常巨大的身心障礙與麻煩。他外出時會一身黑,包含黑色帽子、墨鏡、外套、手套、長褲、襪子、鞋子,坐在外頭的椅子,會直挺挺,只有屁股後邊會沾著椅面前端,絕對避免與任何人有肢體接觸,「當時覺得世界是骯髒,是病的,只有我無比乾淨。然後不斷做重複性儀式,忍不住要洗手、檢查瓦斯和門鎖,生活被強迫症折磨得很慘。」
這段期間,沈默依然日日寫武俠,但每天寫多少字就刪除多少字,幾乎喪失書寫能力。「尤其是過場,以前覺得很簡單,填塞一些東西就可以。但我忽然驚覺自己不知道怎麼寫那種情節與情節之間的銜接,明明是微小的細節,根本不用在乎,就算沒有新意,應該也無所謂。」但他就是會卡住,整個過程變得很慌亂,沈默產生很深的自我懷疑。
隨著更多關於強迫症與自我的理解,沈默逐漸適應精神疾病的傷害,他會出門,去劇場,去聽演唱會,盡力走進人群裡面,「我找到方法,跟強迫症相處,共享這個身體,還有日常生活。」
同時,駱以軍小說成為沈默創作蛻變的重大轉折。「《妻夢狗》和《西夏旅館》開啟我對小說全新的理解。」駱以軍顯然並不在乎過場,他以各種零碎小故事為單位,進行高度魔幻的自由騰躍,像是一次又一次的時光飛越,詩意得教人陷溺。
沈默說:「我就像《劍如時光》的舒餘碑,自廢家傳武功,從頭開始苦練另一門絕學。原本只有通俗文學腦,但經由自我訓練,硬是打開了嚴肅文學腦。而駱以軍正是我貫通通俗與嚴肅文學兩種截然不同領域的關鍵人物。」
左:駱以軍  右:沈默
陳玉笈 拍攝
▉人體攝影祕技的現代性與靈動創造的劍學極限
駱以軍顯然不知道沈默是他的重度讀者。胡金倫在旁邊說:「我還以為我是唯一一個讀完《西夏旅館》的人,結果沈默居然讀了三遍。」駱以軍也很讚嘆:「這應該是史上唯一吧。」台下讀者們都笑燦燦。
「沈默在武俠小說領域裡,尤其是溫世仁武俠小說大獎,應該是傳奇吧,他是大滿貫,把所有名次都拿下了。」曾擔任過溫武決審評審的駱以軍講:「這個獎就像武俠界裡的紅樓夢獎,培養不少優異年輕人。後來在嚴肅文學獎項已經不太容易看到的勃發生命力、激烈演化,都還能在溫武中看見。溫世仁、溫世義的貢獻,還有劉叔慧,都讓人敬佩。日後若有更多的資料,也許我能寫溫武回憶錄。」
隨後,自言去年大病一場未養好身的駱以軍,拿出一疊手稿,「抱歉得照著稿念。主要是我最近反應不太好,有點犯傻。」但駱以軍終歸是駱以軍,就算是狀態不佳,但一字一句仍舊精微且龐大,他一邊唸稿,也一邊說明讀《劍如時光》感想。
「我很後悔讀《劍如時光》。」駱以軍的開場白,讓現場人駭了一跳,「那好像是預言之書,感覺如同詛咒。主要是裡面的老人太像我,或董啟章,還有黃錦樹。」讀者們聽明白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
駱以軍語氣傷感:「我們這幾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光都專注地在寫,但過了50歲,各自得了不同的、如若頑強樹根伸到體內深處的怪病。依照中醫系統或民間術士的講法,我身體裡的金木水火土都不對了,該是已死之人,怎麼還能在這裡?我應該是用了什麼邪惡的祕術吧。」明明是辛酸悲慘之事,但駱以軍講來卻能讓讀者大笑。
沈默聽了在旁表示,很像是《JoJo的奇妙冒險》第五部裡布加拉提,肉身已死,但仍舊憑著一股意志力,持續為了內在的信念而行動――那是充滿黃金之心的不死強者。
駱以軍復又提到,沈默寫舒餘碑要應付決戰,卻連下樓梯都很辛苦,那是一名將要散功的老人,曾經打過輝煌的大戰,曾經斬殺過武林上的超卓人物,但如今他也就是個漏尿的老頭了,「身體核廢料化,變成渣。我就在想,沈默怎麼知道我是這樣子的?他是不是在諷刺我?那場戲,也很像我要跟黃錦樹大對決,但其實都身體都不行啦,只能抱在一起死。」讀者們又被逗得開懷哄笑。
「這部長篇的的第一輪,五個短篇,就像昆汀塔倫提諾90年代經典電影《黑色追緝令》。」駱以軍不吝惜地大為讚嘆:「這是五篇極品,太美的五篇,完全可以排進百年經典小說選。」
駱以軍正色講述,沈默一開始就給讀者五個人物的結尾――讓人不知所措、懸空停格於故事命運的尾聲,「他們是非典型的武俠角色,還不及交代畫框中人的糾纏、業障與前世今生,沈默便魔幻豪奢炫示出黑中炸雷的五場滅絕大戲,就像魯西迪《魔鬼詩篇》的開頭,飛機爆裂,主角抓著大天使睪丸從高空摔落的華麗奇幻過程。」
讀完最前頭的五章,駱以軍第一個念頭是,沈默千萬不要再往下寫,「這五篇已經是神品。主要人物們各自充滿懸念,希臘悲劇的不得不,在大滅絕之境,被捲入死亡的巨大結界,嘎然而止。它們之所以好,就是一股殺氣、霸氣,滅了之前我們熟悉的、以金庸集大成的中國武俠小說的故事播放習慣。」也所幸沈默沒有往下寫,他是往上倒著寫角色更年輕時的人生。
駱以軍說著:「《劍如時光》每一章再往下讀,都是前傳,倒帶上溯各自時光的原初。這是倒退的強大史,像馬丁.艾米斯《時間箭》。在倒走的大框架,我們倒著看人物如何被造化,歷經那些漫長人世時間,生老病死,終於踏向腐朽。」
「沈默獨創的劍神時刻,乃在於他將波赫士的飛矢變,時間魔術的特技(飛行中的箭靜止成連續性瞬間的變異)引進武俠小說,時間可以暫停,而在此一靜止的時間劇場,他進行上下四方光影明暗的布置。」駱以軍覺得這是沈默最難思議的成就。沈默在無限的時間中、無止境的巨大場景裡,將烏有創造為宛然若真的頂級武藝,不論是近於神、可殺神的劍,或參透天機彷如其中已形成自己生命的刀,皆為不可知的存在――相對於此,人類是渺小的,幾乎是陪伴物。
駱以軍滔滔不絕地講:「在動態對決中,創造出獨立小時間的運動,N次方的時間。這種劍術炸裂時刻,時間被取消的諸多小時光之靈動、不動被造出來,配合不同情境下、不同人物內心各自的陰暗、哀愁、創傷、被棄之孤獨,或不見於世的自我怪物感,他們已是一疋亂針刺繡或者說是百感交集的織錦,如若《香水》讓人瞠目結舌眼花繚亂感官的無限放大,進入繁的祕境。」
他又表示,這般令閱讀者內在幻覺大激爽,他只有在讀《火影忍者》時才能得到略相似的驚駭,《劍如時光》燦爛到不可思議之境,甚至連《復仇者聯盟》、《變形金剛》都無可比擬,譬如伏飛梵在金風頂因旁觀神刀仙劍之戰練成劍學中至高之境,或舒餘碑因對妻的愛欲攀至劍法極限,「他可怕的描述能力,運鏡的特寫,都是過去武俠作家不可能有的,必須經過現代視覺經驗的學習,如好萊塢電影《駭客任務》、《全面啟動》那樣充滿爆裂的運動感,光燄、原子彈爆炸、衝擊波,神乎其神的絕對境界。沈默改變物理學法則,展開液態化、氣態化,好幾場劍神降臨的畫面,真的驚心動魄,你會完全折服這個作者是武俠新境界的天才。」
「這些特異的書寫,放在百年來武俠小說讓人炫目、戰慄、武近乎神鬼的各種特技中,絕對堪稱經典。」駱以軍極其認真,就算是在一個後金庸的武俠大會,他也有自信如此介紹這本小說。
「因為,沈默的每一次出手都帶有,喂,醒醒吧,」駱以軍動情地傾訴:「在武俠的百年時光中,始終還持在恆久不變的視覺感或時間意識。但外面二十世紀的西方小說其實老早就翻天覆地了。」他指著沈默,「這傢伙是天才,他透過自己的話語,創造一套宇宙物理學,人可以上升到天文或星球的尺度去觀看、思維,也能化成雷電、山川、大海,那是肉身與巨觀不可思議的結合。」
此外,沈默寫非典型情愛,寫拉子情誼,老gay的色欲,寫得甚好。「他很強的地方在於對性愛的描寫,無論是武俠的內向之境,正常或不正常的性愛,舉凡異性戀夫妻、大姐姐與弟弟、拉子或老gay,沈默皆展示強大的素描力。」駱以軍說起話,就是有種深切的同感力,「包含性之後延續的女性懷孕、婦人的生理情慾,都教人驚奇,甚至是性在衰老中的芬芳盡失,黯淡與感傷,這些都已足以成為很好的現代主義小說。」
「以前的武俠小說不會浪費心力描繪痛,但沈默寫痛,女子生產、病痛、產後憂鬱、老人身體的衰老、平庸父親內心的哈姆雷特,或者醜怪的問天鳴也讓人想到葛奴乙,都非常現代意識。」駱以軍認為,他們的困境跟此前的武俠角色全然不同,沈默並不省略人細瑣的真實困境,比如說金庸,他寫的情愛很瓊瑤,就是痴,不會變的,感情型態非常簡單,非常羅曼史。
「但沈默的人物會有陌生、怪異、現代感之侵入。」駱以軍舉天驕絕頂三人為例,非常鬼魅詭譎,一直遞換,在不同的章節,就會有新的性別年齡組合,「天下藏鋒、藏無神、鳳雲藏就像三張塔羅牌,彷如卡爾維諾《命運交織的城堡》,可以無限更換。且這三個傢伙如同死神,而面對天驕會大舉進攻的人物,則如伯格曼《第七封印》的武士,必須設法與之周旋、延遲或交易。」
駱以軍分析沈默作品的特殊性,「一方面他是採用人體攝影去寫人物,包含女性生產時要剪開會陰,或者衰老、臭味,非常當代。但另一方面他又能展演匪夷所思內功氣勁的靈動創造,極盛大、誇耀、豪華的劍武之舞。」
以前支撐金庸小說的儒釋道,或者說泛金庸閱讀與書寫這樣的消費機制裡,有一個集體宇宙,主角們會被驅逐,越過道德邊界,而後獲得逆轉,證明他們才是義理之人,也就讓讀者們激爽,「但儒釋道在沈默小說不見了,人物各自內心的劇場,其實全部是西方現代主義式的,你會在《劍如時光》看到徐四金、福克納、卡夫卡、納博科夫、昆德拉等,完全是違逆古典的極限召喚,燦爛如神啊!」
陳玉笈 拍攝
▉全心信仰武俠與為文學藝術獻身
「《劍如時光》不是只有一個起源,它是多頭馬車,有各種機遇型塑它。」沈默表示,《時間箭》也是其中之一,「這是一本如錄影帶倒轉的小說,人物會倒著走路,從衰老到年輕,吃飯是嘔吐出來,排便是塞回去屁股裡。」當然《劍如時光》並非倒轉小說,主要採逆時敘事,但書名跟《時間箭》隱隱呼應。另外,沈默也將大衛.米契爾《雲圖》上集、大結局、下集整個結構顛倒,變成《劍如時光》下集、最初的、上集,但他又把下集與上集切分為十五和十回合。
沈默強調,他要以武俠挑戰所有成為己身養分的嚴肅文學小說或現代詩、藝術電影等,用武俠的系統重寫它們的精神、主題或概念。但又不止是模仿或致敬,必須帶著翻新的可能性。「在其他文學類型瘋狂演化之時,連後現代也已走過30個年頭,像科幻有蒸汽龐克、賽博龐克新路線,推理也演化出犯罪、懸疑、驚悚等,現在漫畫英雄改編電影,也認真地在處理人物內在處境與其能力的關係,有比較深的思維與辯證,好像只有武俠永遠停滯在二十世紀,只能懷想榮光,沒有進展。」
因為讀者公約以及市場經濟價值等緣故,武俠小說像李小龍被愈縮愈狹的四面牆被困住,動彈不得。沈默認為,過去的武俠是暢銷書種,所以有不少人因為它能賣錢而寫。但現代文學或詩歌則常常是為了創作而寫,是純意志力的體現。跟市場保持距離的思維,並不存在於武俠。不僅是態度的變進,沈默也想要推翻以往武俠慣有的套路,包括作品系列化的作法,「前輩們很常因為作品銷售與讀者反應好,就捨不得結束,硬是推延,常見灌水現象。作品自然不會是一個足夠完整的狀態,往往有多餘填充。長期下來,武俠也就變成退化的系統。基於讀者的回饋而生的即時性寫作,我以為是小說的天敵,小說應該是時間的裝置,是漫長地凝視自身所在乎課題的藝術種類。」
「而到了二十一世紀,讀者不再需要武俠。」現在任一個娛樂媒介都比武俠更有吸引力,如手遊、Youtube、直播等。沈默露出苦笑:「有太多包袱與限制的武俠小說,早就不是娛樂類種。但武俠是我的母語,我還是想豐厚這個被人遺忘的系統。而援引外界的力量,從現代文學、詩歌、電影甚至是漫畫裡,找到武俠往下一輪進化的元素,我覺得大有可為。」
沈默眼睛閃閃發亮:「我的宗教信仰是文學,更精準地來說,我全心全意相信武俠。它不能解決我的身體病痛、心理恐怖、人生傷害。但至少它讓我知道自己在哪裡,是怎麼樣的普通人類。承認自己普通這件事,也是可以重新寫小說的要素。」
「武俠的基本精神是對決,關於自我極限的挑戰,意志力的展現。我對武俠是百分之百,甚至會透支到可恨的地步,武俠甚至可以等於我。我會著魔地寫武俠,一專注起來,太太叫我吃飯,我根本聽不見。」沈默描述一個家庭畫面:太太走進來,可能站在他背後好幾分鐘,沈默都不知道,忽然肩膀被拍,他會整個人驚嚇到從椅子上跳起來,「寫小說其實是傷身的,廢寢忘食的後果就是,各種身體病痛陸續到來。」
駱以軍也挺有同感,有段時間他住深坑,寫稿時,旁邊有個洗手槽,他連下樓去尿尿都懶,會直接尿在那裡面,經常一坐就十個小時,「我的體格很好啊,但過了50歲整個崩壞,我這樣,董啟章、黃錦樹、陳雪也是,同世代的邱妙津、袁哲生、黃國峻更早前就自殺了。我們雖然會在文學史上佔有一席之地。但我們是犧牲者嗎?誰要我們用這種方式犧牲?」
因此,在《劍如時光》中,駱以軍會讀到真有所感、自身投射進去,關於現代創作者對藝術的癡迷、如何為藝術獻祭。而駱以軍如此提議:「十年後,我們再來辦一場對談。希望到時我還活著,然後你的身體是好的,不要像我這樣。」
兩位小說家皆把身體當作高速運轉的機具,似乎用盡燃料也在所不惜。但這兩、三年來的沈默,會盡可能每天投籃30分鐘,該休息的時候休息,駱以軍也在持續休養,人生於他們竟像是復健。萬分期望兩人的相約,能在十年後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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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頭一次覺得,小說人物的情感和自己是重疊的,「我用自己的血肉餵養他們,長達兩年多,帶入自己的經歷,經過一些編造,讓他們栩栩如真。而最終,他們也取走我一部份的內在情感。確實有種感覺,似乎並不是他們是我的一部份,而是相反,我變成他們的一部份了。」
「真正好的武俠作品,都是在處理它所處的當代問題。而我活在2019年,活在二十一世紀,武俠究竟還可以怎麼走,走出武俠的既定疆界,就算徹底背離它的通俗傳統,又有何妨。也許,摒除掉讀者的干擾,或許是好事。因為武俠一直以來都缺乏更藝術化、更哲學性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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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上市在即,依慣例來聊聊這本新書吧 ! 歸途的原始故事是我大學時代就有的念頭,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不過當年的故事跟現在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主角有醫者身份,還有魔法設定類似,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故事。 但這也是創作有趣的地方,畢竟原始故事真的只有簡單設定,然後就擺著,因為沒有繼續寫的動力
他說得感傷又急切,然後他發現自己竟脫口說出一句羞愧欲死的通俗劇台詞: 「如果沒有愛…」但眼前那個無法還原自己究竟為何事物所傷害的青年,擺出一副人間失格或卸下十字架的灰白屍身的失魂落魄模樣。他知道他的魔術已經啟動了。圖尼克說:「我只是想…脫漢入胡…」──駱以軍《西夏旅館》,頁33 先從
《文藝春秋》引起共鳴與同感並不意外。而且這種共鳴,所招喚起的情懷,在很大的程度上屬於「同代人」。就算不是標準文青——其中作者展現出一種承襲前代的廢材氣息(例如駱以軍?),卻也正是是這種「廢材」與「偏差」散出的寂寞氣息,形塑起這一代,甚至前溯與後推鄰近世代文青臉譜——,在接觸「漢聲小百科」、「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