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返校》的音樂課:「這首歌也快要被禁了吧。」「那就趁現在多彈幾遍。」

順著美術課繼續講的神社前階梯那場戲,方芮欣在筆記本上畫下了鋼琴的黑白鍵,教老師彈了一首曲子,這首曲子是他用來逃避家裡父母的爭執吵鬧,學校壓力的方法,那首歌是台灣歌謠之父鄧雨賢於日治時期創作的歌曲《雨夜花》,由周添旺作詞、鄧雨賢作曲,由歌星純純主唱,1934年,古倫美亞唱片公司將其灌錄成78轉的唱片推出,大受歡迎。據說這首歌原為兒歌《春天》,是在周添旺改填詞《雨夜花》後才寫出了這首悲情淒涼的女性情歌:
「雨夜花,雨夜花,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見暝日怨嗟,花謝落土不再回。  花落土,花落土,有啥人通看顧,無情風雨誤阮前途,花蕊凋落欲如何。  雨無情,雨無情,無想阮的前程,並無看顧軟弱心性,予阮前途失光明。  雨水滴,雨水滴,引阮入受難池,怎樣予阮離葉離枝,永遠無人通看見。」
這首歌在日治末期被改編為軍歌《榮譽的軍夫》,用以鼓勵台灣人接受徵召參軍,卻也因為這個緣故,在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後將《雨夜花》列為禁歌,在1949頒布的《戒嚴令》第3條明訂:「凡詆毀政府或首長,記載違背三民主義,挑撥政府與人感情,散布失敗投機之言論及失實之報導,意圖惑亂人民視聽,妨害戡亂軍事進行,及影響社會人心秩序者,均在查列之列」。
當時禁歌的原則為「意識左傾、為匪宣傳」、「抄襲共匪宣傳作品曲譜」、「詞句頹喪,影響民心士氣」、「反映時代錯誤,使人滋生誤會」等,而《雨夜花》既然是一手悲戚情歌,自然被指詞句頹喪,又其被改編為日本軍歌更是難以傳唱,然而當時禁歌並非一次全部禁,而是長官想到哪裡禁到哪裡,有些歌明明前一兩個月還能唱,但後來卻又不能唱了,理由其實千奇百怪。
舉例來說,鄧雨賢創作的四首名曲「四月望雨」都曾被列為禁歌,《四季紅》因為有「紅」這個敏感字,《望春風》則是歌詞談論男女情愛,《月夜愁》也是因為曾被改為日本軍歌而遭禁。
不過,我們《返校》要從上的音樂課並不是歌曲遭禁,因為那就沒有音樂了,重點在於雖然台灣經歷了長達38年又56天的戒嚴時期,這些歌曲被官方禁聲了將近四十載,兩代人的校園、廣播、電視都聽不到這些歌,然而台灣人並沒有把這些曲子遺忘,想像一下,假設當年會這些歌的人20歲,40年後已經60歲了,但他卻沒有把這些曲子給忘記,到了解嚴以後,這些歌曲又重新被翻唱,這些褪色的記憶重新被染上鮮豔活潑的色彩,也許官方可以控制人民的聲音、限制人民的耳朵,但這些旋律就像是刻在台灣人的骨子裡一樣,我們永永遠遠都不會忘記。
其實流行歌曲象徵的是共同的歷史記憶,不管是上流階級、平民百姓大家都能哼唱出幾首相同的流行歌曲,音樂是喚醒記憶非常重要的媒介,《返校》的片尾曲,找來雷光夏創作《光明之日》,他的外公正是在白色恐怖時期於馬場町遭槍決的政治受難者,他以「光明報事件」為題材創作出這首溫柔的曲子,「握在手中的 自由如此輕盈/你把它留下獨自奔向樹林/依稀仍聽見你說…                        .....請平凡而自由地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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