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讀書人選書】福祉官員的殞落 日本官僚體系現形錄—《雲沒有回答：高級官僚的生與死》

『但是.....』

我面對人們

我只是一個人佇立著

即便夕陽即將落下

我依然強力地叫出口的那份自信

沒錯

再還給我一次吧。

 山內豐德——1990年水俁病責任審判過程，擔任日本環境企劃調整局局長，並在當年12月5日選擇輕生。曾經前途一片光明，被認為將平步青雲達到官僚體系最高層級的知識份子，如何成為眾矢之的，最後走上絕路？為了了解這個過程，當時才20多歲的日本導演是枝裕和，透過實際訪問遺孀，寫了這本紀實報導處女作，並在20多年內三度出版。

 雖然作者自認為書中描寫最鮮明的，是山內夫妻相處的內容，但《雲沒有回答：高級官僚的生與死》中，重點恐怕還是官僚體系如何運作、彼此競爭內耗，磨損人才的熱情，甚至讓人才成為犧牲品。

 「山內自己所闡述的負責福祉之人應有的資質——『對人類的關心』，恐怕正式官僚獲得評價時的最大阻礙。」

 山內曾經將「福祉」視為自己的天職，根據書中的採訪內容，甚至可以說他具備一般人認為最適合執行福祉政策的人格特質。但身為福祉部官員，擁有同理心反而成為最大的弱點，隨著職位晉升，對於「策略」與「心理戰」的政治手腕越來越重要，而山內在這方面的笨拙，卻讓他背上「無能」的標籤。最後因為政府部門間派系杯葛，無法在長官出訪水俁病現場前，準備好「伴手禮」（給予受害者的具體回覆，如對應政策等），也疑似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篇幅不大，但書中對於媒體的批判，也同樣值得省思。從一開始山內以環境廳官員身份拒絕和解後的大肆抨擊，到山內自殺身亡後，才以「為處理和解勸告勞心？經常淪為眾矢之的」等標題，由加害者搖身一變成為被害者代言人，甚至不顧遺屬還在悲痛中，恣意打擾對方，也讓人不禁聯想到不久前在國內轟動一時的戲劇內容。

 面對各種困境，「雲沒有回答」這個書名，也彷彿呼應了山內當時，求救無門的處境。山內在十五歲時，寫了《但是》這首詩，期許自己能夠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不過最後還是無法突破體制，實現自己的理想。「山內所背負的不幸，事實上並不在職位的問題，而是理想主義遭現實主義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