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年沒拍照的緣故,請在開始之前允許我跟過去擋個照片,就想成擋根菸差不多,過了不久可能我自己會撿到一包,到時候會分你一點,一起體會財富以及心靈的自由。
你(我)為什麼在這裡?
來到海或第二天的晚上,坐在流動的音樂裡,突然興起想回去的念頭。那並非是因為外面比內部好,也不是因為你在裡面沒有感覺到本應出現的快樂,我想要逃離的不是環境,而是被這種念頭盤據的時刻。
但逃離不再對我有用,那是前些時刻所體悟到的:我飛往了挪威,又從台南逃往台北,再跑回海或,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我不斷維持足跡的移動,精神所在卻停滯不前。回過神來流浪已是機械式變換頻道的電視螢幕––––你看到畫面,卻感受不到情緒。而自己面臨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只是不停把對於同件事情的焦慮投射到另一個客體。那件事情很大也很小,是你面對這個世界,也是你面對你自己。於是你不要再逃了,現在此刻赤腳抓著地面,你想去面對問題。
你要變好,你應該要去面對,依賴娛樂菸酒或藥物治療都不會是重點。那些充其量讓你更認識自己一點,但你要去解決問題,你只能靠你自己。
在人群中興起想回去的念頭,是因為無法逃避後,就會產生時時刻刻都一定要去面對問題的偏執,我想要且必定要一直戰鬥,但那時再三思索後,我確認我已在流動的人群中迷失自己的戰場。
是在那個時刻,我遇到他,我問了他,你來海或會不會覺得迷茫?
應該是在第八年的市集遇到他的,廚房組忙完一天後我什麼都不想做,過去跟現在的自己共享著同一份迷茫。
下面的攤位有群人圍著黑暗唱歌,在陳建年的海洋以及圖騰樂隊的我在那邊唱的旋律之中,黑暗不是孤獨而是躁動,裡頭會有些許溫暖與雀躍。
伸手不見五指的畫面裡我被觸碰了一下,那是他遞過來的啤酒,黑暗中我看到他露出的笑容,覺得他已經跟這裡完全的融合––––不是融於黑暗,而是融於海或。我們兩人笑了一笑,然後我在那邊待了兩個小時,有時候說話大部份時候沈默聽歌,從吉他歌聲以及笑聲中迷茫緩緩地被定位,變成另一種踏實。
你寫的文字很溫暖,很真。我很喜歡。回過神來,我聽到他這樣提醒著我。我跟他站在一起雖然沈默,卻沒有一絲尷尬。我再次跟自己確認:我的文字很真,因為那些都來自於我的迷茫,我的痛苦,我的救贖。雖然我不想要那些,但我卻沒辦法擺脫迷茫以及痛苦而創作。
這一定會的啊。可是我一直告訴自己,不需要感到迷茫,因為此時此刻的你在這裡。因為此時此刻的你與你自己在這裡,而且是因為這樣的存在,你感到快樂。他露出令人安定的笑容。強大,卻也讓人親近。
你不再去思考何處是你的戰場,因為戰場無所不在。你只要專心生活在此時此刻就好了。你所需要的不是確認而是相信。去相信別人也相信自己,在那樣的信任之下,就算是黑暗以及沈默你們也能互相溝通。
於是我在海或一個人戰鬥,一個人修煉。雖然會想回去,但也會想待著。這是痛苦也是快樂,是死撐也是放縱。你有掉落的時刻,你會被熟悉又陌生的人接住,甚至於在爬回平面以後,你也會碰巧接著他人。一切時刻:人群,音樂,酒精,工作之中我內觀著,我與我自己在這裡––––對話,協商、戰鬥、沈默,然後我們在當下達成和解,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