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7|閱讀時間 ‧ 約 64 分鐘

(覺醒 The awakening)番外篇:人質

      某山裡的小村落,在數盞油燈的包圍照明中,有幾名男女,聚在村長泰坦家裡。
      坐在主座的泰坦,手裡抱著剛出生的嬰兒,當起稱職奶爸:「蝸牛,你還記得上次出去蒐集物資時,你救的那個人嗎?」說話輕聲細語的他,讓人無法想像,是個能徒手扭斷活屍頸椎的狠角色。
      深坐角落的他身影蕭條,言簡意賅的作答:「不記得」自從發生那件事(註)後,蝸牛變得非常孤僻,甚至排斥與人交流,總是獨來獨往。
      (註)那件事,請參閱”覺醒 The awakening的十三章之五”與”十三章之六”。
      泰坦能體會蝸牛的心情,明白他尚未走出陰霾:「嗯…我來幫助你回憶一下,當時她被活屍追到命都快沒了,是你發現她被活屍趕進死巷裡,你半途跳車,砍趴了好幾個活屍,才救到的那一個,有印象嗎?」
      蝸牛不假思索,立刻回應:「沒有」
      泰坦看著蝸牛一身黑衣黑褲,頭上戴著連衣帽,刻意遮掩著臉龐與全身皮膚,他明白雅舒那一擊,讓原本就有些自卑的他,更加無地自容了:「總之…她今早來找我談,說她還有幾個同伴,躲在那一所學校裡,希望我們可以幫忙,一同去接濟她們回來山上,你行嗎?」
      蝸牛話說完,就想走人:「沒空!」極欲逃離現場的他,被在旁聆聽的村長夫人攔下,藍姐軟硬兼施的扯著蝸牛,曾欠她不少人情的蝸牛,這才勉為其難的坐回原位。
      「蝸牛…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說到奇襲與埋伏,沒人強得過你!跟著那位倖存者去學校,幫忙把人都帶回來吧!她是那裡的老師,地緣關系沒人比得上,她跟去會很有幫助的!」
      傷心失意的蝸牛,隱暱在自已築起的城牆裡,他緊盯著出現在帽沿底下的那幾雙腳:「我想種田,能找別人嗎?」雙手環胸的他,薄唇微微掀動,抗拒離開讓他覺得安心的熟悉之處。
      泰坦懷裡抱著新生兒,臉上滿是無奈:「蝸牛…我明白你遭受很大打擊,不過…」於心有愧的當事人雅舒,數度想找蝸牛再次表達歉意,不過蝸牛怎麼也不願再見她一面。
      急不可待的蝸牛,立刻打斷泰坦的話:「好,我去!明天出發」像這樣的柔性勸說,他這兩天聽到很煩了,差不多他所有同伴,全都安慰過一輪了,自卑又自傲的蝸牛,不稀罕這般的憐憫。
      
      泰坦像個護子心切的和藹父親,對著蝸牛諄諄教誨:「蝸牛,你靜下心來聽我勸一句吧!我知道那一天,她…」
      不願再被揭瘡疤的蝸牛,搶白似的打斷泰坦:「人呢?」村長先生每次訓他,總是說得又臭又長的,要是認真聽完泰坦的嘮叨,他的耳朵可能會報廢。
      泰坦似乎很習慣蝸牛的性格,自然而然的配合:「啊…什麼?」
      蝸牛把話說得簡短又直接:「被撿到的那個!」
      泰坦的視線,落在左側的坐位上,想介紹兩人深入認識一下:「她呀!我…」
      蝸牛一點也不想認識新人:「用不著,我只需要艾斯跟SHOW」當初處於打鬥之際,他沒時間也沒空檔正眼瞧過對方,是現在村長說了,他才小有印象對方是個女性。
      泰坦面有難色:「艾斯跟SHOW現在走不太開…」颱風接二連三的來,摧毀不少村裡的房舍與設備,村子裡大小麻煩不斷衍生,家中還有新生兒夜啼的他,累得好幾日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蝸牛仔細想了想,淡定回應:「我自已一個成了,找阿岩哥幫忙開車」
      泰坦看著他消瘦孤立的憔悴模樣,欲言又止:「蝸牛啊…」
      住得離蝸牛最近的抓抓,私底下向村長稟報過,蝸牛這幾夜失眠的厲害,經常趁著夜色深沉跑到山裡閒晃,白天再裝作沒事樣,照樣下田耕種勞動,她真怕蝸牛心理還沒崩潰,肉體先撐不住這般消耗。
      蝸牛冷靜思索後,再度提出要求:「還是不妥,我怕車被搶,多叫兩、三個幫手在車上守著,我一個進去就行」宛若一抹闇影的他,就連說話交談的時候,仍是一動也不動的,斜倚著椅背,態度沉穩內斂。
      泰坦向蝸牛挑明了難處:「蝸牛…她的同伴,是四個高中女孩…」
      一陣沉默後,蝸牛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能讓我接著翻土嗎?」
      說到潛行與埋伏,他自認無人能出其右,應付女子高校生?那得找花樣美男子艾斯了,他最擅長跟女孩打成一片。
      泰坦重重嘆息:「不行,這事得要你來…」若是要硬擠出時間與人手來處理這件事,是有可能的,但顧全大局的泰坦不願兜圈子,蝸牛的確是最適合執行此項任務的人選。
      蝸牛輕聲傾訴:「我想種菜…」他假想著,屆時要花費許多時間,安撫那四個哭天喊地的女孩,他的額側便隱隱發疼。
      泰坦內心觸動不已,甚至有些後悔,當時喊了蝸牛上場應戰:「蝸牛呀!聽泰坦哥說一下…我也有責任,那天我…」蝸牛與泰坦結識許久,那一日,是初次看見蝸牛落淚,他心裡的傷痛肯定沉重。
      蝸牛知道泰坦又想提及那事,他寧願赴湯蹈火,也不想再次面對它:「帶上抓抓,叫她貼身保護那個撿來的…我顧不了這麼多人!」
      「這位先生,我一直在這裡,我不叫”撿來的”,我的名字是童馥…」一名裝束簡樸低調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介入話題,她再也無法按耐自已的心情。
      聽人不斷喊她”撿來的、撿來的”,那會讓她誤為,自已是鋁罐還是保特瓶。
      「明早天一亮,我在車上等!」蝸牛丟出這句話,旋即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衝出房外。
      「妍…」隨便紮綁著頭髮,模樣有些落魄憔悴的她,望著蝸牛的背影,迅速消逝在夜色之中,來不及將話說完。
      馥妍眉峰微蹙,吶吶道:「他是不是很不情願呀…」最近村子裡雜事特別多,馥妍都沒機會遇到日理萬機的村長,進退不得的馥妍,在村裡乾等了好幾日,怎麼也放心不下她的學生。
      「村長先生,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不過我的學生們,已經好幾天沒見著我了,她們只是17、18歲的小孩,肯定會嚇壞的…抱歉呀!這事,真的不能再拖延…」有幸率先抵達村落的馥妍,沒有一刻忘卻與她同甘共苦的夥伴們,這幾天來,日不下嚥夜不能眠。
      「不是的,他是個很熱心的人,只是…說來話長…唉~」泰坦輕拍著懷裡的嬰兒,眉宇間有股悔意,濃郁的揮之不去,只可惜,時間是無法倒流的。
        
      雀躍萬分的馥妍,穿著素色薄長袖與牛仔褲,心情愉快地跳上大車:「嗨~大家早啊!」她面帶欣喜微笑,與車上的人們問安。
      依然精神抖擻的抓抓,對著馥妍熱情招呼:「早啊!」其它正在準備相關工作的男人,也對著新加入的馥妍露齒微笑,緊接著張羅相關事務。
      元氣十足的抓抓上前,攬著馥妍的手臂,熱情邀她並肩而坐:「不好意思呀!讓妳穿我的舊衣服,村子裡物資很缺乏!等等順路去服飾店一趟好了,孩子們也該添些冬衣了!」這些日子,馥妍便是暫住在抓抓的客房裡,兩個女孩自然比較親近。
      面貌姣好的馥妍,明亮眼眸凝望著抓抓,立即表明心跡:「不會的,真的很感謝妳,謝謝!這幾天來,還好有妳呢!」矮抓抓半個頭的她,了不起只有1米6,雖然穿著抓抓的衣物得折褲腳、綁衣繩,但人在末世之中,能活著便是萬幸,馥妍不敢有什麼埋怨。
      負責開車的阿岩,在末世來臨前,便是一名公車司機,有多年的駕駛經驗:「趕快坐下吧!就要發車了!」年約四十的他,神色輕鬆但態度嚴肅地準備萬全,每一次使用移動城堡,他都揹負著使命感,堅持將人與車,安然無恙地進出來回。
      馥妍想起昨晚的會晤,巡視著車上的人手:「嗯…好像少一個吧…」
      抓抓尷尬地傾了傾腦袋,比了後方角落:「那呀…」村長有交待,萬事要忍耐!那天她也在場,慶幸自已受得只是皮肉傷,哪像蝸牛…自尊碎了一地呀!
      馥妍抬望眼,看著鄰近光滑面的倒映,發現一抹深色的身影,寂靜不語深坐:「靜靜的坐著不講話,跟鬼似的…差點忽略了…」依然黑衣裝束的蝸牛,天未亮便上了車,他挑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就這麼默然等候著。
      抓抓回想起那一幕:「唉~一言難盡…」光是目睹,也叫抓抓忍不住傷心呀!
      蝸牛明明是一個如此克已慎行的人,怎麼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呢?抓抓怎麼也參不透其中玄機,只能當做那時候的蝸牛,是被鬼迷了心竅。
      抓抓與馥妍一同坐在駕駛座正後方,她輕拍著前方椅背:「岩哥,我們走吧!」
      
      這是段不算短的路程,一路上兩個女孩,竊竊私語般的聊天解悶:「哇~妳是游泳社的指導老師呀!妳泳技肯定很好…」其餘的男人們,瞪大眼睛盯著窗外,手持武器嚴陣以待,除了角落的蝸牛。
      座位旁放著一把武士刀的蝸牛,維持著同樣姿勢,低頭不語,他穿著黑色防風外套,始終保持帽沿壓低遮臉,讓人看不清楚是睡著了,還是在養精蓄銳。
      馥妍態度謙遜以答:「我還行…12月21日那天清晨,我們本要搭車北上比賽的,結果…還好有那些行李,不然我們全都餓死、凍死了!唉~不曉得她們現在如何了…」
      抓抓輕聲安撫著愁容滿面的馥妍:「吉人自有天相,別擔心!等接到了人,一起在村裡生活吧!村裡正需要人手幫忙呢!」
      村長已經交待村民們,盡快打掃一間空屋,好讓馥妍與她的學生們同住,村裡的單身男性們,每個人都卯足全勁,火速佈置著新屋,期待著外貌出眾的馥妍,有著相去不遠的四名學生。
      馥妍想起自已的學生,臉上有止不住的驕傲:「嗯…那群小女生,真的很聰明呢…靠著吃學校裡的存糧,撐到我醒來為止…」當上游泳社的指導老師,其實是誤打誤撞,結識了這群堅強又獨立的好孩子,真是她一生的寶藏。
      抓抓眨眨靈活眼睛,順著馥妍的語尾,接連著問:「妳沒有馬上醒呀…」
      「睡了十幾天才醒的…假設沒有她們,我肯定一醒來就傻呼呼的往外衝,立刻被遊蕩的活屍咬死!」馥妍回想起她甦醒的那一刻,四個瘦弱慘白的女孩,紛紛摟抱著她狂哭,差點沒把她嚇得魂飛天外。
      「她們幾個關緊門窗,靜靜躲在社辦公室裡,不離不棄的守著我…」那一天,大家約好早上八點在社辦公室集合,首次帶隊比賽的馥妍特地早起,買了一堆零食餅乾,就怕孩子們在車上挨餓無聊,直把那趟比賽之旅,當成了遠足同樂會。
      還好有那堆糧食與辦公室裡的飲水機,讓那四個小女孩,撐過了頭一個星期,直至屍群稍有疏散為止。
      自馥妍醒來後,便與四個女孩相依為命,她們之間,比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更加緊密無間:「那次我讓活屍追,幸好遇到你們搭救!我相信往反方向跑的她們,一定依照我的指示,衝回學校裡等候了!希望每個人都平安無事…」
      阿岩開著車,頭也不回地詢問著:「童小姐,接下來怎麼走呀?」
      馥妍張望著週圍景致,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這麼靠近:「叫我小妍就可以了,岩哥!你照著這爬坡路往上走,遇到T字路口左彎,再走個兩公里左右,就到我們學校了!」
      阿岩回憶著這附近的路況,依稀記得:「哦~原來妳們是那所護校的學生呀!」
      馥妍去年初執教鞭,還是一個小菜鳥,還好學生們對她都很照顧:「我不是學生…我是老師,呵呵~」
      阿岩打趣的說著,會讓他透露出真實年紀的老笑話:「保養的真好,都喝歐蕾吼!呵呵~」
      「謝謝,我今年…」她羞紅著臉頰,二十七歲都還來不及講出口,就被打斷了。
      蝸牛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行走無聲的他,已經站在阿岩身邊,沉聲指示:「別開太靠近,就停附近的隱蔽處,我會負責把人帶出來的,熄火等我」他修長手指比著民宅旁的濃郁樹叢,示意阿岩將車停在小巷旁的樹下。
      他頭也不回地交待著:「抓抓,這裡靠妳了!大白、小白,弄點偽裝把車藏起來」兩名精壯男子聽命,迅速拖出車內預藏的偽裝帆布,著手準備布置。
        
      蝸牛將刀繫在腰間,始終沒正眼瞧過馥妍:「她們叫什麼名字?」
      馥妍瞅著蝸牛精實的背影,私下打量著:「我不覺得她們會跟你走…」她可以感覺得出來,蝸牛似乎有豐富的實戰經驗,面對即將到來的不明危機,整個人顯得鎮定自在。
      蝸牛索利地穿著手套,再次詢問:「名字」整裝待發的他,沒時間跟這人瞎耗,蝸牛分得清輕重緩急,他會暫時將對”女人”的反感拋開,專心執行任務。
      馥妍站直身子,反駁著蝸牛的一意孤行:「我們遇過不少居心不良的傢伙,她們信不過陌生人的,讓我跟著你去吧!沒有看見我,她們不會願意離開的!」身處末世之中,飢餓色急的男人,比豺狼虎豹還可怕,所以她們始終靠自已的力量生存。
      抓抓信賴蝸牛的戰鬥能力,但是涉及勸導與安撫女性,蝸牛可說是全然沒輒:「是啊!蝸牛,你讓小妍姐跟著你去吧!」抓抓真怕蝸牛會選擇把人捆一捆,直接拖上車來。
      蝸牛咬了咬牙根,語氣中滿是不悅:「真麻煩…」校內情況未明,若是場面變得混亂起來,他沒法保證能護此人週全,審慎行事的蝸牛,最恨將性命安危作賭注。
      馥妍聽著蝸牛語中的輕視與不屑,她恨恨地低聲請求:「請你帶著我一起去,”麻煩”你了!」好女不吃眼前虧,當然也不亂賭氣魄,那四個女孩的安危,是她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蝸牛轉身離去,似乎在翻找著什麼,他頭也不回的,對著隨行護車的幫手交待:「剛哥,給她一把刀!」
      一名剽悍敏捷的男人,從自已的隨身背包裡,挑出一把鋒利的山野柴刀,推給還沒進入狀況的馥妍:「啊…這什麼?」她偷偷瞟了一眼那只黑色旅行袋,裡頭好像有好幾把不同的武器。
      樸實木訥的阿剛,提點著樣貌柔弱的馥妍:「防身用的,遇到活屍就照著腦袋砍,別留情呀!妳要留情的話,就得流血了…」
      「穿上!」蝸牛扔了一件防風黑外套給她,跟自已是同一個款式,戴上帽兜再扣好面巾的話,整個人只剩一雙眼眸能被看見。
      馥妍眼巴巴地看著手裡的衣物,她不冷呀…「這是?」
      蝸牛語調裡滿是不耐煩:「這也得解釋嗎?」他開始懷疑這群女孩,到底是如何生活這麼久的,完全不懂活屍的習性,也不會搏擊術或使用武器。
      抓抓看著蝸牛都快發火了,連忙跳出來緩頰:「小妍姐,穿上吧!活屍認味道、聽聲音的,這外衣最適合潛行了!」
      抓抓協助馥妍進行著裝,替她將大衣掩實:「手套、面罩扣緊了,千萬別露出皮膚來哦!」她輕聲交待著馥妍萬事小心,雖然蝸牛不是見死不救的傢伙,但是沒人愛看他的臭臉。
      阿岩掃視著被外套遮蔽的馥妍,有些好奇:「穿成這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了,學生們還認得出來嗎?」
      馥妍穿著味道有些詭異的外衣,僅露出一雙水靈靈的星眸,點頭自信應答:「可以的,我們有朝夕相處的默契!」在末日中相依為命好幾個月,她們的情感,不僅是師生這麼單純。
      蝸牛看著馥妍穿戴差不多,再次出聲交待:「等等跟緊,別想著有人救!」蝸牛轉瞬打量著馥妍,看著矮自己一截的她包成這樣,忽然覺得,週遭的氣氛自然融洽多了,有一股隱約的威脅感,似乎被外套給消彌。
      馥妍緊咬著牙關,悶悶應答:「嗯!」萬分不願的她,再一次為了學生們的安危,向蝸牛屈服示弱。
     
      馥妍跟著蝸牛,沿著小路往學校走近,然後順著圍牆緩緩步行,低調鬼祟地潛入學校:「跟緊點!」他頭也不回的輕聲交待,不想驚動附近的活屍們。
      話才說完,有兩、三名悠晃的行屍發現了他們,緩緩往他們靠攏,冷靜的蝸牛站定不動,以不變應萬變,等候著最佳還擊時刻。
      正當馥妍嚇得額側全是冷汗,拼命拉扯蝸牛的外衣,示意他趕快開溜,一如她以往常做的那般時,活屍已走進蝸牛三步內的範圍,沉著以待的他冷不防地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斬下它們的腦袋。
      「哇~好強…」不過一次眨眼的時間,活屍們全都身首異處,馥妍總算明白,這態度高傲的傢伙,的確有囂張的本錢。
      「閉緊嘴巴!」蝸牛握緊刀柄,要馥妍別再張大嘴發楞,免得奇怪病菌從口入。
      見識過蝸牛拔刀術的她,情不自禁地多嘴了兩句:「沒想到這附近,還有活…」
      蝸牛領著馥妍進入學校:「噓!」要求她保持緘默,他才有辦法專心一致,注意附近動靜。
      「我…」正當馥妍想解釋,這附近很早就沒活屍出沒,可能是其它人引過來的時候,她又被蝸牛制止了。
      蝸牛疾步走進學校的中廊,開始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噓!」他睜大眼睛,搜巡著附近的異狀,深怕誤中他人埋伏。
      欲言又止的馥妍,被蝸牛噓了好幾聲,氣得雙手緊緊握拳,她長這麼大,沒這麼讓人藐視過,幾近失控邊緣的她,差點拿手上的刀,就往他的背後砍下去:「我…」
      「噓!」蝸牛再度制止馥妍的發言,這次還附贈了一記衛生眼。
      她知道自已打不過蝸牛,而且現在正需要他的幫忙,所以馥妍使盡了吃奶的力…忍!馥妍按耐著自已的脾氣,用力深呼吸,試圖讓自已轉移目標。
      她沒有一刀砍死他的本領,所以繼續容忍他的囂張跋扈,馥妍嚥下這口怨氣,輕聲指路:「左轉…」社辦公室在三樓的左邊最裡側,還有好大一段路。
      蝸牛當然察覺了馥妍的氣惱與不甘願,不過他自鼻樑以下,全部隱沒在面罩裡,讓人無法瞧見他正扯動著嘴角賊笑。
        
      馥妍用身上的鑰匙,打開社辦公室的門鎖,才推開門而已,一名身材細瘦的長髮女孩,立刻朝她撲過來,哭得涕淚交錯,激動著她慘白的臉龐:「老師…妳回來了!真的是妳?!」
      這社辦公室的門,僅馥妍一人有鑰匙,所以April一聽見開鎖的聲音,就知道是讓她心心念念的馥妍老師回來了。
      馥妍解開面罩,出聲安撫著April:「別怕,我找到善良的倖存者了!有個小村落非常安全,我是回來帶妳們一起去的!」馥妍是這群女孩的精神領袖,平時都是她在發號施令,沒了馥妍,四個人簡直像是無頭蒼蠅。
      April揪緊馥妍的衣擺,哭得無法自已:「我知道妳會沒事的,老師…我一直知道…」馥妍老師不在的這幾日,她們過得心驚膽顫,每個人都是手足無措。
      蝸牛瞟了她們一眼:「一個?」昨晚他聽得很清楚,應該有四個人在這裡。
      馥妍輕拍著April細瘦的背,詢問其它人的下落:「May呢?阿真跟珊珊呢?」
      April眼淚不停的掉,雙唇緊抿:「她們…」她不曉得,該如何向老師告知這個惡耗。
      馥妍輕聲催促著April:「妳倒是說呀!」
      「老師…昨天早上,我們補給回來的時候,突然有幾個好兇的男人,手裡拿著棍棒武器,朝我們直衝而來,我們嚇得四散逃竄,現在…現在她們不曉得躲在哪裡了…」她們窩在社辦公室裡,等了又等,煎熬了好幾天,始終不見馥妍出現。
      四個小女孩實在餓得受不了,只能冒險外出覓食。
      April不曉得那群男人,是什麼時候盯上她們四個的,只知道是她們不小心,才將那一群兇神惡煞的壞蛋,引到這所學校來,曝光了藏身之處。
      「我…我自已躲在這裡…老師,我不知道她們怎麼了…」眼淚婆娑的她,嚇得混身輕顫,擔憂著其它同伴的安危,卻又不敢離開辦公室一步。
      馥妍柔聲安慰年幼的April:「妳別怕,我…」
      蝸牛旁聽的差不多了,他知道自已該採取行動:「妳有聽到奇怪的聲響嗎?再細微也行」他打斷馥妍的話,阻止她們繼續敘舊。
      April神色慌張,不知道自已該說些什麼:「我…我…」初見那一群陌生人,各個心術不正的邪淫模樣,她嚇得魂都快沒了。
      蝸牛出聲恐嚇:「每分鐘妳耽擱,妳朋友就更有可能慘死,快!」他沒有多少時間能浪費,早一點開始部屬察探敵情,就有多一分機會救回全部的人。
      馥妍聽著蝸牛的激進言論,有些反感:「你怎麼這樣呀?她不過是個孩子,何苦這麼逼她?」盡管他說的是實情,但這麼嚇唬她,不是讓她心裡更慌張害怕,怎麼把話說仔細來。
      面無表情的蝸牛,冷言冷語地使著激將法:「不用救其它的?也好,我省事!」他作勢轉身就要離開,身後的兩名女孩,立即出聲挽回他。
      April嚇得放聲哭泣:「要呀!我想要救她們!求求你,我…我想起了!我記得了!我說、我說!」
      April強作鎮定,硬是止住哽咽,回憶曾經發生的事跡:「昨天傍晚還有太陽的時候,有四個男人站在中庭,拿著東西敲敲打打的,一邊喊著…我們抓到一個了,如果不想讓她活活餓死,剩下的趕緊現身!」
      蝸牛仔細聆聽當時的情節:「還有嗎?」
      April絞盡腦汁,努力的回想:「嗯…沒…沒有了!」她蹲在窗邊,從窗簾的縫隙中,能偷見的,只有這些了。
      蝸牛緊接著追問:「形容一下長相」
      「他們…長得就…就很邪惡的感覺!大約三十幾歲左右,手上都有拿球棒或刀…」在末日來臨之前,她沒見識什麼叫”人面獸心”,但末日降臨後,她瞧見的男人,十有八九是這副德性。
      蝸牛詢問著細節:「有沒有什麼,讓妳印象深刻的,任何一點?」對方有沒有異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任何一點小線索,對他來說都是大提示。
      April照實回答:「距離有點遠,我沒什麼留心…」老是在跑路的她們,訓練出非常矯健的腳力,因為馥妍老師教她們,如果覺得情況不對,就得立刻遁逃。
      蝸牛沉思半刻後,微微點頭:「嗯…好吧!妳們這等」
      馥妍拉住蝸牛的手臂,怎麼也不放開:「我跟你去!」
      蝸牛一看這個毫無戰力值的女人,竟然還想跟著來,話就這麼衝口而出:「妳別添麻煩!我…」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馥妍態度堅定,打斷他要說的任何話:「我知道,你不會來救我的!放心,若發生了不測是我的命,我不會叫的,我可以發誓!」這群女孩就像她的妹妹一樣,自已再不濟,也無法袖手旁觀。
      蝸牛瞪了她一眼:「隨妳便!」他還以為馥妍生得一副嬌弱柔嫩的模樣,性格會相當惹人憐愛溫馴,沒想到她的脾氣比誰都固執,為了自已的學生,不惜以命拼搏。
      馥妍取得蝸牛勉強的同意後,轉身交待著她:「April,還記得我們常買的雞蛋糕小攤嗎?」
      April點頭如搗蒜:「記得…」
      馥妍知道此行驚險萬分,毫無對戰經驗的自已,可能有去無回:「如果我們沒有回來,妳就趁著天黑,偷跑到小攤那一帶,附近有輛大車是來接應的!他們一看見妳,就會讓妳上車,妳明白嗎?」
      April聽著馥妍這麼交待,不禁心驚:「那…那妳呢?」
      馥妍硬是擠出一個微笑,安撫怔忡不安的April:「我去救May、阿真跟珊珊,隨後就到!」
      April知道自已無法改變什麼,跟去又會拖累這兩人,她轉而向蝸牛乞求:「這位先生…請你…請你一定要帶我們老師回來,求求你!如果不是童老師,我們早就死光了…求求你!」她眼裡閃爍著淚光,語調低切地懇求著蝸牛。
      蝸牛見她們師徒情深,現下可能是生離死別,也不再說潑冷水的實話:「說蝸牛讓妳來的,他們會保護妳!」連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救回所有的人,但他會盡全力,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蝸牛瞟了馥妍一眼:「走吧!」在蝸牛的心裡,馥妍的地位,暗暗提升許多。
      其實她可以待在村裡,就此過上好日子的,但是她情願以身涉險,只為搭救自已的伙伴,這讓蝸牛感到由衷佩服,不再因為她是”女性”,而對馥妍單純只有排斥與抗拒。
      兩人鎖上社辦公室的門後,開始進行搜索,總算找到April口中那群”很邪惡”的男人。
        
      一看就知道是壞胚子的下流傢伙,一共有四個。
      他們將一名瘦弱女孩,用繩索緊緊綁住,吊在大禮堂的中央懸空而待,四個人則是大肆吃喝著,滿心期待其它的女孩們,乖乖的自投羅網。
      馥妍只消看一眼,便認出自已的學生之一:「珊珊…」衝動行事的她,即刻想上前去救人,卻被蝸牛一把拉住。
      蝸牛壓下衝動的馥妍,連忙捂住她的嘴:「噓!」躲在二樓看台的他們,遠眺著這一切,看著那四名不入流的壞蛋,三三兩兩的席地而坐,氣氛融洽的談天說笑,偶爾朝珊珊扔果皮、空瓶取樂為歡。
      愀然變色的馥妍,悲憤交加地直視蝸牛:「幹嘛攔著我?他們捆著我的學生呀!」面對活屍英明神武,面對活人就無能為力嗎?如果是這樣,實在讓她太失望了。
      他冷淡地點明現況:「妳能打幾個?」馥妍就這麼衝過去,無異於以卵擊石。
      馥妍看著珊珊被吊起來,生死未明,她就有止不住的心慌:「我…」這一慌亂,便失去分寸,忘了顧全大局,幸好蝸牛始終保持冷靜。
      蝸牛再次壓制住馥妍的衝動,試圖轉移她的目標:「她暫時沒有危險,還有兩個!先找到她們」眼尖的蝸牛,瞥見珊珊還能活動,私自臆測著她只是累極了,所以沒有反抗。
      馥妍咬咬下唇,只能聽命行事:「好…好吧!」兩人暫且離開大禮堂,前往其它地方搜尋。
      依馥妍與她們相處多日的默契,想推敲出可能的藏身處並不難。
      戰戰競競的兩人,猶如抽絲剝繭般,在偌大的校園裡,找到另外兩個女孩,並且悉心教導她們,摸黑前往移動城堡的停泊處,投靠蝸牛的其它同夥,將她們全身而退,列為首要之務。
        
      在校園裡繞了一大圈以後,兩人又摸回禮堂,這次他們躲在二樓的放映室裡,各據一角的躲在桌底下,等待突襲的最佳時機到來。
      「他們到底想幹麻?」馥妍看著蝸牛拿著馬克筆,迅速在地面上塗鴨著,確實描繪出禮堂的格局,還有四個壞人的所在位置,她知道,蝸牛正在推敲最佳的突破口。
      「吃她們或奸她們…」他腦袋裡演練著各種營救方法,試圖計算出成功率最高的那一種,真是一刻也不得閒。
      馥妍知道放映室的隔音很好,她也不壓低自已的音量,盡情的咒罵那群傢伙:「人渣、敗類!」
      蝸牛面不改色,要馥妍自已爭氣:「不爽呀?那就變強呀!」弱者是無法在末世裡生存的,愈早接受這個事實,愈早開始努力鍛鍊,對所有人都好。
      馥妍雙手抱著膝蓋,橫了蝸牛一眼,以為他又在挖苦自已:「不用你說!我知道你強,別怕,我絕不扯你後腿!」她就算是咬斷舌頭,也不願大喊”蝸牛…快來救我!”這種丟臉的話來。
      蝸牛停下自已的筆尖,整個人停頓不動:「不夠…Not even close!」
      馥妍小心翼翼地提起這個話題:「你的事,我略有聽說…」用”聽說”來形容是她客氣了,這一整件事情,特別是蝸牛的那一段,村子裡傳得繪聲繪影,都快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TOPIC。
      蝸牛恨恨地咬了咬牙,坦然面對:「要笑就笑」該來的躲不過,反正他是破罐子破摔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無法阻止人家閒言閒話。
      馥妍糾正他的口誤與自卑心作祟:「沒人想笑,就算笑,也是笑你做繭自縛!」也許有人會趁機落井下石,但馥妍絕不是其中之一,依她的性子,要嘲諷人,她肯定會當面來。
      馥妍有些話悶在心裡,不吐不快:「你會不會把女人想得太膚淺?漂亮女孩就該把腳打開,才有辦法生存下去嗎?你也不照照鏡子…」
      蝸牛頭也不回,低聲怒吼:「長得醜、長得噁心,是我的事!」他怎麼洗,身上就是會有些許黏液,不管他如何努力控制,就是沒有辦法保持完全乾燥,他自已也很懊惱。
      馥妍知道蝸牛誤會了,反正長日漫漫,除非他現在把自已殺了!不然這些話,馥妍非說不可:「誰說你醜跟噁心的?你成日低著頭不然就蒙臉,誰看得見你長啥樣?頭髮也不剪,身上除了黑,沒點別的顏色,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你家喪事…」
      蝸牛冷冷回應:「妳會不會管太多?」
      馥妍一口氣將話說到尖銳處,逼他自審錯誤:「好笑!就準你以貌取人,不準人家”取”你嗎?你怎麼待人,人家就怎麼待你…人是互相的!」
      蝸牛壓抑著脾氣,不予理會馥妍的控訴:「我才沒打過女人…」
      馥妍窩在桌底下,突然覺得自已強大起來,言之鑿鑿地臭罵他:「淨說歪理!」
      馥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詰問著蝸牛:「我問你,如果換成是你,有個穿黑斗篷的女人力大無窮,說要包養你當小狼狗,她家金山、銀山外加一座饅頭山,你依不依呀?明知道打不過的,那你怎麼辦?拼不拼?」
      馥妍雙膝著地,悄悄爬到蝸牛身邊,凌厲雙目直視,不許蝸牛顧左右而言他:「你肯乖乖戴上項圈,順從地跟她回家?」她不曉得是哪來的膽子,就這麼扯著蝸牛的衣領,非得要出一個答案來。
      蝸牛沉思許久,看著眼前的馥妍,不禁莞爾:「那是黑山老妖嗎?」這名女孩比他想像的還要堅毅果斷,甚至是通情達理。
      蝸牛聽了好幾天,他的朋友不是在他面前,數落對方的無情狡詐,就是感嘆造化弄人,馥妍是第一個,將事情剖析得如此徹底的人。
      馥妍突然輕笑出聲:「這麼說來,是滿像的!呵呵~」
      馥妍放開他衣領,跪得腳都麻了,她索性躺地上,繼續勸說:「也許對你來說,是一見鍾情,但是在她看來,你就只是一個陌生男人,她防你、打你、騙你,都是正常反應,因為她不認識你,而且她不想死!」
      「人家說:日久見人心呀!花點時間跟她培養感情嘛…」馥妍躺在一旁,雙腿交疊,彎著手臂當枕頭來睡。
      蝸牛緊抓著筆:「沒有日久了…」他知道,那個女孩的心裡,已經有人了。
      馥妍轉轉靈活眼珠,替他出主意:「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她,為什麼不追過去?你身手不凡,這明明難不倒你的呀!」她略有耳聞,那一行十人,已經前往無人島定居。
      蝸牛不需要追過去,他已經知道答案:「我…」
      當蝸牛瞥見,雅舒窩在那名高大男人的懷裡,輕蹭著臉頰的時候,他明白自已毫無勝算,但他就是氣…氣自已膚淺,更氣自已當時的糊塗。
      馥妍鼓勵蝸牛勇敢追尋真愛,如果那名女孩,對他如此重要:「怕啥,就算被當面拒絕,至少你得到答案了…不是嗎?」一句YES或NO,至少能讓蝸牛放下或勇往直前,總比像現在這樣,成天自虐的好。
      馥妍看著蝸牛感慨萬千,私自憶測著他的心思:「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不接受NO為答案吧?那我有一篇更長的要唸你哦…」
      蝸牛好沒氣的瞟她一眼:「省省吧!」這女人會不會太沒戒心?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她竟然毫無防備,曲線玲瓏地躺在他眼前。
        
      馥妍凝望著他眼眸,對著蝸牛真誠微笑:「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裡頭有句台詞我很愛哦…它說呀!”有些人出現在你生命當中,不是來讓你愛的,是來讓你知道,你是值得被愛的!”這句送你!」她探手輕拍蝸牛的臉頰,絲毫不介意,他的臉摸來有些濕意。
      馥妍看著蝸牛沉默片刻後,只是輕聲嘆氣,她眨眨水潤星眸:「你幹麻嘆氣?」其實這傢伙也沒想像中的刻薄討厭,不過是曾被人狠狠揉碎了真心,還沒走出創傷期。
      蝸牛看著馥妍,說出他的真實感受:「妳好會說教…」他褪下帽兜,用手擼了擼他過長的頭髮,有黏液的輔助,髮絲聽話地服貼在後腦杓,露出他完整臉龐。
      馥妍看著蝸牛的五官與此刻神情:「呵呵~我這是職業病,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她不明白為何蝸牛認為自已醜,單瞼眼眸有神銳利,搭配那一抹溫潤薄唇,其實滿酷的,很有個人風格。
      蝸牛手裡握著筆,繼續塗寫:「黎子謙」
      馥妍睜著她的靈活雙眸,沉默了十幾秒,像是有什麼事情,忽地浮現在腦海,但她很快地回神:「我是…」
      蝸牛接著說完:「童馥妍,我知道」只要他醒著,總是豎起耳朵,仔細聽附近的動靜。
      馥妍雙手環胸,皺眉直視蝸牛:「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沒禮貌呀?老是打斷別人的話」
      蝸牛仔細回想,驚覺他這一陣子,似乎都是這麼顧人怨,像是迫不及待想逃離現場,無意識地草草結束談話:「Sorry…」心裡有事情煩悶的時候,蝸牛的性子,就會變比較急躁,愈煩他就愈急。
      馥妍很滿意他的坦承,對著蝸牛面露微笑:「改改會更好的,你也不喜歡被打斷的,對吧?喊我Stacy就好」
      蝸牛點點頭,視線落在地上的手繪圖樣:「嗯…」
      馥妍輕拍蝸牛的手臂,再次鼓勵:「加油吧!」沒想到蝸牛瞧了她一眼,又不自覺地輕聲嘆息。
      馥妍開始覺得,這傢伙有點老氣橫秋:「幹麻又嘆氣?」
      蝸牛內心五味雜陳,解釋原因:「差點脫口而出,說謝謝Stacy老師…」
      馥妍微笑如花,開朗又直率,把整間房子都點亮了:「呵呵~我是老師嘛!」
        
      打開話匣子的她,嘴巴簡直停不下來:「你看起來好年輕哦…原本是學生嗎?」
      他放鬆的盤腿而坐,心裡想著,這女人想賴在地面多久,不怕冷嗎?「大學畢業,在等當兵…」
      馥妍帶著一抹捉狹,對著蝸牛比出大姆指:「恭喜你,除役了!」
      末日來臨前,蝸牛是熱愛冷兵器的絕地死宅,甚至特地去學居合道與斬道好幾年,他的體能與搏鬥技巧,可能比現役軍人還要好:「我寧願去當兵…」
      「你叫那些當過兵,還遇上末日的人,情何以堪?」好久沒跟陌生人聊天的馥妍,簡直欲罷不能,問題接二連三的衍生出來。
      蝸牛淡定的回應:「Sorry…」
      馥妍不解:「為什麼老是Sorry?」
      他挑動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替他們覺得Sorry呀…」
      馥妍看著蝸牛,總算對她露出真心笑容,覺得格外欣慰:「呵呵~你真風趣」
      蝸牛腦海裡正在沙盤推演,仍然不忘回應馥妍的話:「謝謝…」
      馥妍想了一會兒,突然問蝸牛:「我可以叫你阿謙嗎?」
      蝸牛很久沒被叫名字,其實他很喜歡他的名字:「嗯…」
      馥妍躺得背脊都直了,總算甘願起身,她坐在蝸牛身旁,單刀直入的問:「阿謙,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偷偷探頭瞄一眼底下情況,與方才無異,那群人渣很能吃喝,還在說說笑笑。
      蝸牛總算決定好,發動奇襲的時刻:「黃昏,正好快要天黑的那一刻…」那個時候,天色一片灰濛濛,就算是點上了燈,視線範圍仍是非常有限,是最佳而最近的出擊時間。
      馥妍過著只知日夜晨昏的生活,完全失去了時間感:「現在幾點?」
      蝸牛比她幸運一點,村裡擺放了一座仍在運作的機械鐘,他要上車前,才看過時間:「不太清楚…大概12點吧!」
      馥妍苦著臉低喊不妙:「完了…還大半天」珊珊得繼續吊著好幾個鐘頭,光想她就心疼。
      蝸牛看著馥妍忐忑不安的模樣,出言建議:「還早,妳睡一下吧!我盯著」
      馥妍哪睡得著呀!她心愛的學生,像一塊豬肉似的,被吊著風乾:「我睡一下?怎麼可能…我們情比姐妹深呀!」
      蝸牛摸索著口袋,然後掏出一包餅乾:「吃吧…」
      馥妍看著那袋手作餅乾,非常心動:「哇~真利害,我都沒講…」她有好幾日吃不下、睡不著,鐵打的身體也快支撐不下去了。
      蝸牛用眼角餘光,若有似乎地瞥了馥妍的腹部,打趣道:「它替妳講了」
      馥妍瞪眼皺眉,有些難堪尷尬:「它真多話!」她纖纖手臂緊圈著腹部,十二萬分的不情願。
      馥妍啃著蝸牛給的餅乾,香香酥酥口感脆爽,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其實呢…有異能是好事,沒啥需要自卑的,有多少人想像你這麼強悍呀!頭髮剪剪,換幾套顏色清爽的穿穿,保持笑口常開,桃花緣會跟著來哦…」
      蝸牛聽著馥妍的建議,不甚同意:「人醜就醜,怎麼弄沒差…」他在異能沒覺醒之前,就沒啥異性緣,有了這種冏冏有神的異能,應該是徹底無緣。
      馥妍吃光餅乾,輕撥著掉落身上的餅乾屑,發出悉悉嗦嗦的磨擦聲:「沒用…就不會這麼多沙龍跟服飾店了!」想當初,她每個月要貢獻大半份薪水,就為打理妝髮與造型,深切明白”這些東西”,真的很有效。
     蝸牛自我解嘲:「何必垂死掙扎?」看著馥妍模樣婉麗娟秀,實際上卻是少根筋般的大而化之,他深刻體會”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馥妍直視蝸牛,語調誠摯懇切:「你幹嘛畫地自限?每個人的審美觀都不同嘛!」也不是每個女孩,都喜歡濃眉大眼,或是長得像混血兒的那類型嘛!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看蝸牛拿馬克筆,開始在他的手心,迅速書寫著:「抄筆記呀?我講很短耶!」
      蝸牛頭也不抬,繼續寫著:「不相干的,妳接著吃,吃完休息,晚上奇襲!」
      稍微填了肚子以後,馥妍慢慢覺得有些睏意:「難怪村長這麼放心交給你辦了,你果然是最強的…」她訕訕地窩在桌子底下,打算小瞇一會兒。
      瞌睡蟲全面來襲的她,睡眼矇矓語氣模糊,出聲要求蝸牛:「阿謙,如果我打呼了,記得叫醒我哦…」眼睛酸澀得快睜不開的她,掩著自已的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蝸牛像是發現新大陸那般,忽地抬眼回望,神色正經:「女孩也會打呼的嗎?」
      馥妍若不是太疲倦,真想盤問蝸牛,他的女性相關知識,都從哪裡學來的,二次元漫畫嗎?「何止呀…我還會咬牙帶放屁呢!」她誇張著自已的睡癖不佳,想讓蝸牛明白,女孩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偶爾想抓屁股或摳腳丫,都是正常的現象。
      她看著蝸牛的背,一抽一抽地微微顫動著,翻了翻白眼,了然予心:「想笑就笑…」
     原本強忍著笑意的他,放心大膽的輕笑出聲:「呵呵~」
      馥妍聽著蝸牛爽朗的笑聲,顯得格外滿意:「對呀!笑一笑,多輕鬆愉快呀!自已開心,別人也喜歡呀!」
      蝸牛回望著馥妍,瞧她淡淡倦倦的容顏,有種女人專屬的溫柔綽約:「大概吧…」他開始覺得自已是視覺動物,這麼正眼打量馥妍好幾次,才發現她特別的美,美得讓人如浴冬陽。
      馥妍緩緩閤上眼簾,逐漸放鬆自已:「會的,會有人喜歡的…」
      蝸牛出言引導著馥妍:「Stacy睡吧!一切有我…」他輕聲細語的,不願吵醒即將陷入睡眠狀態的她。
      情難自禁的蝸牛,趁著馥妍鼻息平穩之際,探手輕觸她的臉頰,眼底有一抹柔光:「等妳醒來以後,就可以跟妳的學生團聚了…好好的睡吧…」
       
      馥妍心頭一驚,突然嚇醒:「糟了!」
      在一片漆黑當中,只有一根螢光棒在發亮,她撐起身子,朝著朦朧的光源處詢問:「阿謙,現在幾點?」她揉揉自已的眼睛,還看不太清楚週圍的景致。
      她緩慢朝著光亮處摸索而去:「阿謙?阿謙?」在那根螢光棒的附近,還有好幾根還沒折斷的新品,非常顯而易見的,是蝸牛特地留給她,以供照明使用。
      她探頭偷偷張望著禮堂,早已空無一人,窗外天色昏暗:「該不會他一個人去了吧?!」正當馥妍想站直身子的時候,注意到她的手背,清晰地寫著四個字…”在這等我”。
      急如星火的馥妍,手裡抓著山野柴刀與螢光棒,飛也似的往外奔跑搜尋,卻發現蝸牛上身赤裸,穿著一條工作褲,大方露出灰色內著的褲頭,好整以暇地沐浴在月色之下。
      「妳醒得真早,肝功能不錯哦!」蝸牛站在禮堂外側,一臉”打完收工”的輕鬆模樣,說著不曉得是褒或貶的奇怪論調。
      馥妍回想所有細節,不明白她怎麼可能在這緊要關頭,放縱自已睡得不醒人事,細細琢磨過後,將之融會貫通:「黎、子、謙,你對我下藥呀?」她急得瞪眼跺腳,手指著當事人直接逼問。
      蝸牛雙手插褲袋,對著馥妍解釋:「這是為妳好,那些歹徒,我通通擺平了」那包餅乾是特製的,無論是誰吃了,十分鐘後藥效發作,肯定睡得比豬還沉。
      馥妍張望著附近,蝸牛將事情處理得非常妥當,她也無所謂多嘴,再問那些壞人的下落:「你就不能通知我一聲嗎?!」
      蝸牛表情似笑非笑,對著馥妍反問:「”妳來會礙到我,躲在角落靜靜等著吧!”…請問妳聽嗎?」
      馥妍瞪大了雙眸,立馬反駁:「不聽呀!」
      蝸牛一派輕鬆,聳聳肩:「所以囉…」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正確無誤,那四個持械的壞蛋,比想像中的還要難搞一點。
      「你還理直氣壯咧!氣死我了!我要是有你這種學生,我一定…一定…」怒火衝天的馥妍,纖纖手指比著蝸牛鼻尖,差點頭頂冒煙,氣得雙手握拳直發抖,舉也不是、放也不是,砍他、揍他更加不是。
      蝸牛突然覺得,馥妍七竅生煙的POSE也很美麗:「體罰我嗎?」看著她雙手忽放忽提的,真不曉得該不該提防,她一刀直劈自已腦袋而來。
      馥妍氣得跳腳,她才沒打過學生:「寫通知函給你家長,叫他們帶你回家管教!」對著她下藥就算了,還汙辱她的專業素養!這下子樑子結大了。
      馥妍對於自已將整個過程睡掉,顯得十分氣惱懊悔:「氣死我啦!啊~~」她洩憤似的咬牙甩頭,不敢相信自已吃了一包餅乾,錯過這麼重要的時刻。
      蝸牛出聲招呼馥妍,看著她一頭瘋髮,忍不住又想偷笑:「好啦!妳學生都上車了,走吧!我們回村裡了」此時的蝸牛有些慶幸,不但事件完美落幕,而且馥妍與她的四個學生,將會就此定居於村裡,那他說不定…可以時常見到馥妍。
      馥妍猶如河東獅吼般,對著他不客氣的直吼:「我有東西沒拿!」
      蝸牛釋出善意:「要不要我幫忙?」其實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人呀!為啥這幾天如此不對勁呢?該不會是人家說的創傷症後群吧!不論那是什麼問題,蝸牛確信他走出來了。
      馥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斷然拒絕:「不要啦!」
      蝸牛出言調侃,氣得怒目相向的她:「這麼生氣?小心長皺紋哦!」
      火冒三丈的馥妍一聽見這句話,立刻比了個很不禮貌的手勢回敬:「哼!」
      蝸牛差點嚇掉了眼珠子,這小妞何止固執,簡直剽悍潑辣:「喂~妳為人師表,還比中指哦…呵呵~」但他十分激賞,蝸牛不喜歡那種楚楚可憐,動不動哭哭啼啼的女孩。
      馥妍邁開步子往裡走,直白反嗆:「我們是女校,沒你這種暴露狂學生!」
      她在腦海裡,回想著蝸牛的胸肌與腹肌,一格格的肌理分明,像是抹了油似的閃閃動人,她嬌羞得面紅耳赤,沒想到蝸牛寬鬆衣物底下隱藏的,竟是如此精實矯健的好身材。
      蝸牛無奈的撇撇嘴:「我這是戰術需要」他實在懶得解釋,這些黏液其實有許多用途。
      怒氣填胸的馥妍,口是心非地應答:「誰管你要賣肉還是裸奔,鬼才在乎咧!你這變態!」怒、怒、怒!這是馥妍唯一的感覺,她的怒氣都快能充當燃料,發射一枚火箭到外太空了。
      不在乎還發脾氣?呵呵…蝸牛暗自訕笑著,馥妍單純明快的性子,實在是藏不住事情:「我在這等妳,快去快回吧!」他目送馥妍走進大樓裡,沉著站立不動,耐心等候她回來。
       
      馥妍想回社辦公室,拿她的行李與衣物,心有不甘的她,嘴邊念念有詞:「大壞蛋!竟然敢迷昏我,讓我逮到機會,非整死你不可…」急行而來的她低著頭,藉著初昇的月色,迅速地攀爬著樓梯。
      猛然一隻從拐彎處伸出來的手臂,緊緊將她拉扯住,一把晶亮的匕首,緊緊抵著她的臉頰:「啊…」馥妍感覺刀尖指著自已,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就連手上的刀也拿不好。
      他見機不可失,一腳將那把山野柴刀踢得老遠:「妳跟他是同一夥的吧!我的四個同伴怎麼了?!」這埋伏在陰暗樓梯間的漏網之魚,稍早被其它同伴派出去找酒回來,僥倖逃過蝸牛的偵查與奇襲。
      默不作聲的他,蟄伏在黑暗之中,正在思考著,該怎麼救回他的同伴,沒想到有個傻呼呼的人質,逕直地往自已走過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馥妍靠著逃跑活了好幾個月,連最簡單的防身術也不會:「我不知道,你還是快逃吧!不然他們一來,你就無處可逃了!」她真恨自已一時疏忽,竟然這樣走進敵人的掌控之中。
      他站在馥妍的身後,一手勾著她的脖子,一手持刀,緊抵她的臉頰:「我就指望著他們來呢!我要跟他們談判,用妳來換回我的同伴!」
      心慌意亂的馥妍拼命掙扎,怎麼也甩不掉他勒頸的手臂:「不可能!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滿頭大汗的她,不停責罵自已的粗心大意,還拿什麼行李呀?剛剛要是一走了之,就不會遇上這種困境。
      他語氣凌厲帶著殺意,絲毫不憐香惜玉:「不讓妳吃點苦頭,妳不會知道我的利害!」他拿利刃的手,照著馥妍的臉頰,用力劃下一痕,馥妍立刻皮開肉綻。
      馥妍緊咬牙根,怎麼也不許自已放聲大叫,這麼一叫…不僅她的學生走不了,說不定還會連累蝸牛與他的同伴。
      「這麼能忍?!哼!我看妳能忍到何時」不死心的他,在馥妍的另一側臉頰,馬上再割劃一刀,鮮紅血珠都濺濕了他的手臂,疼得混身發顫的馥妍,依舊不肯吭聲配合。
      他將刀尖在馥妍的衣物上抹了抹,略感意外:「呦~氣魄不錯嘛…」
      冷血無情的他,將銳利的匕首,緊抵著馥妍的鼻翼,再次出言恫嚇:「快叫!不然我把妳的鼻子、耳朵,一一割下來!」馥妍現在才明白,蝸牛的顧慮是對的,一直是對的,她硬要跟著來,真的只會增添麻煩。
      「要殺要剮,隨便你!」臉色慘白的馥妍把心一橫,對著身後的陌生男子叫囂,僅管她可能會把命賠上,至少她的學生們全都脫困了。
      那名男子聽得馥妍的頑強抵抗之詞,當真動了殺機:「哼!我到要看妳有多硬」他強壯手臂一使勁,驟然將馥妍挺翹的鼻尖,整個刮削剜落。
      覺得馥妍離開太久,心裡不踏實的蝸牛,一踏入樓梯間,便目睹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他看著馥妍滿臉是血,漂亮臉龐的正中央,被挖了個血窟窿:「Stacy!」他的心臟瞬時漏了一跳,覺得全身的血液,剎那間都被抽乾了。
      蝸牛這一聲喊得撕心裂肺,急怒攻心的他,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前來,一腳踢飛馥妍背後的歹徒,緊接著使出一記迴旋踢,將失衡的男人狠狠踹落樓梯。
      不停滾落的他,頭部受到重擊,立刻不醒人事,最後倒臥在樓梯入口,一動也不動。
      
      怔忡不安的蝸牛,立刻從口袋裡,抽出一條乾淨手帕,緊緊壓迫著馥妍的傷處:「我幫妳止血!」
      馥妍看著蝸牛張皇失措的模樣,輕聲安慰著他:「阿謙…我沒事的…」虛軟無力的她,探手按著染血的帕子,捂住自已的傷口,勉強擠出一絲淺笑,卻讓蝸牛愈看愈心酸。
      蝸牛心一緊,攔腰抱起馥妍,就往移動城堡的方向,狂奔而去:「妳抱緊我!」
      跑得滿身是汗的他,都搞不清楚這汗是嚇出來的,還是熱出來的:「幹麻不叫?我會去救妳的!妳叫了,我一定會去救妳的!」蝸牛低頭詢問著懷中的馥妍,眼眸裡滿是焦慮擔憂。
      馥妍難得這麼聽話,一手勾住蝸牛的脖子,氣若游絲:「我說過,我不會叫的…你來了…只怕會多一個人受傷…」
      蝸牛瞅著馥妍滿臉是血,赫然發現她對自已來說,是佔有相當份量的:「什麼節骨眼了,跟我賭氣?」他懊惱著自已的憋扭脾氣,全怪他早上對著馥妍,說了不少苛刻無情的話,才會讓她當真了。
      馥妍看著蝸牛全速狂奔著,她恬適安然地窩在他溫暖臂膀,溫柔提醒:「 阿謙,你記得要笑,哭也一天,笑也一天的嘛…」
      蝸牛看著懷裡的馥妍,像在交待遺言的,不哭也不鬧,他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妳會好的,藍姐一定會治好妳的!」
      馥妍手裡按著染血的帕子,滿臉駭人的乾涃血痕,輕描淡寫的敘述著:「哎呀~反正醜就醜了…」
      蝸牛硬是擠出一抹微笑:「不會的,妳是最漂亮的!這世上最漂亮的就是妳!」
      刀劃在馥妍的臉上,傷勢究竟如何,她自已心裡有數:「你哄人的吧…」
      蝸牛奔跑在夜色之中,恨不得那輛車就停在眼前,好讓他早一步帶著馥妍,回村裡接受治療:「沒哄妳!像妳這種的,我最喜歡了!我覺得妳美翻了…」
      馥妍凝望著急得滿臉是汗的他,不禁憶及稍早,蝸牛曾對她露出誠摯笑顏:「阿謙…要笑…你笑的時候,多好看呀…」
      失血過多的她,緩緩閤上眼簾,在蝸牛抱她上車的前一刻,暈厥在他臂彎裡…
      蝸牛在馥妍與學生們的住所外,來回走了幾百趟,都快把人家的前廊磨穿,總算等到有人出來:「藍姐!Stacy她…她還好嗎?」枯等許久的他,即刻迎上前詢問。
      藍姐用根髮叉盤起頭髮,人顯得俐落脆快,直接反問:「你指哪個部位?」
      當時蝸牛看著馥妍在懷裡失去意識,差點腿軟:「有性命危險嗎?」這一路阿岩哥催緊了油門,火速趕回村裡,由頭至尾,蝸牛緊抱著馥妍不肯鬆手,深怕她一離開視線,就這麼香消玉殞。
      藍姐打量蝸牛,冷冷給出回應:「沒有,情況穩定下來了!」昨晚對她視若無睹,今天變得這麼在意?這傢伙是不是神經搭錯線。
      蝸牛鬆了好大一口氣:「呼…那就好!」他心頭的一顆大石,總算落下。
      藍姐推敲著他們的糾葛不清,卻怎麼也無法下定論:「蝸牛,幹麻這麼關心人家?」獨處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於心有愧的蝸牛低著頭,不敢直視眼前的人:「我只是掛意…」這裡的村民們都知道,村長是隨和心軟的那個,村長夫人是兇狠難纏的那個。
      藍姐語氣直截犀利,提點著蝸牛:「你是不是內疚呀?是內疚就別進去了,會更內疚!回家去休息吧!」
      蝸牛啞口無語,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我…」
      藍姐忽地放軟態度,探手輕拍蝸牛的肩膀:「蝸牛,女人很傻的,你隨便說說,她也當真,你沒那個意思,就別進去了!她的臉實在是…唉~沒人會怪你的!」
      說完這些話,她便逕自離開,該做的、能做的,她全幫了,剩下的…得看蝸牛的造化。
      蝸牛回憶著昨晚與今日發生的事情,寂靜不語佇立於原地,黯然深切地站了十多分鐘,腦海裡反覆思索著,足以改變他一生的決定。
        
      下定決心後,他跑回家拿了件淺藍襯衫換穿,稍微整理過儀容後,再次造訪了馥妍的住所,他輕輕坐在床沿,柔聲詢問:「Stacy,妳覺得怎樣…」望著馥妍雙頰與鼻尖裹著紗布,蝸牛的指尖微微發顫,有股止不住的恐慌與不捨,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馥妍乖乖躺在床上休養,想了想後,回答蝸牛的問題:「我覺得…我很像歷史名人…」
      蝸牛一臉狐疑:「誰?」是麻醉藥還沒退嗎?他覺得馥妍說話怪怪的。
      馥妍翻了翻白眼:「木乃伊…」
      蝸牛配合著輕笑出聲,聽著馥妍自嘲的話語,他的心都酸了:「呵呵~」
      馥妍輕輕握住蝸牛的手,面帶溫柔淺笑:「對嘛!要笑…阿謙,笑一笑,煩惱少呀!」
      蝸牛明明交待自已要堅強,卻還是無法忍耐,他偷偷轉過頭,趁機抹掉臉頰上的淚滴。
      馥妍握著蝸牛的手,不希望看見他自責不安:「幹麻這麼傷感?醜八怪就是醜嘛…我有手有腳的,粗重活難不倒我的…」
      蝸牛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地糾正馥妍的口誤:「妳很美,是這世上最美的!」
      馥妍有氣無力地反駁道:「又哄人…」
      蝸牛輕執起馥妍的柔荑,貼近臉頰:「沒有哄妳,妳在我的心裡,是最美的!」
      馥妍看著蝸牛一往情深的模樣,大受感動:「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帥翻了…」
      蝸牛神色正經嚴肅,大膽對著馥妍提議:「妳這麼漂亮,我這麼帥,乾脆我們配一對吧!」
      馥妍聞言,蛾眉微蹙,掙扎地抽回自已的手:「你同情我呀?我不要」
      蝸牛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澄清:「這不是同情!」
      馥妍認為自已有義務,阻止事態往下發展,她不希望蝸牛因為這場意外,覺得自已需要負責:「我知道你內疚,擔心我沒人要…我不…」
      蝸牛冷不防的傾身,吻住馥妍略顯蒼白的唇瓣,順道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彼此的唇緊緊相疊,火熱糾纏片刻後,他急促著呼吸,表明自已的立場:「沒人要才好,沒人跟我爭了!這麼有智慧的美女,他們不懂得欣賞,蠢爆了!」
      馥妍被蝸牛吻得七葷八素,忽地改變了心意:「阿謙…你是認真的嗎?」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她對蝸牛就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會甘冒被滅口的風險,硬是要化解他的心結。
      蝸牛用力的點著頭:「非常…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馥妍有好多話想說:「不過我…」
      蝸牛再次牽住馥妍的手,觀察著她臉上的細微表情:「Stacy,我這個人特別笨,所以我最喜歡的,是像妳這種內外兼備的女孩…」
      「留在我身邊吧!我會聽話的,妳罰我、打我都行,不用種田、不用挑水…我全做了!」他知道馥妍不討厭自已,那代表著他是有機會的,不管要一年還是十年,甚至是一輩子!蝸牛都會盡每一分努力,去贏得馥妍的芳心。
      蝸牛細數著生活中的瑣碎點滴:「我三餐給妳備飯菜,點心就吃水果,晚上幫妳燒澡水,天冷幫妳蓋被,炎夏替妳搧涼…一切有我呢!」他殷切期待著,有馥妍陪伴的日子,那是他最嚮往的常相廝守。
      「哇~養神豬呀…」馥妍聽著蝸牛不甚浪漫的愛情宣言,卻情不自禁的喜極而泣,眼角眉梢全是幸福與歡欣。
      蝸牛吻著馥妍的手背,懷著最誠摯的心,懇求著佳人點頭答應:「Stacy答應我,妳答應我吧!我很認真的,不管什麼事發生,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馥妍感動的淚珠,撲漱漱的滾落:「真的?就算你看見我的臉…」喜出望外的她躺在床上,看著近在咫尺的蝸牛,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從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蝸牛綻放最燦爛的微笑,心悅誠服:「我喜歡,有特色!」
      淚如傾雨的她,舉起自已的小指:「打勾勾…」
      蝸牛順應馥妍的話,跟著她勾手指立誓:「嗯!Stacy我會好好待妳的,一輩子!我發誓」馥妍還沒機會探聽蝸牛的信譽,不過蝸牛在村裡,是出了名的說到做到,所以他絕不輕易許人承諾。
      蝸牛溫柔撫摸著馥妍的一頭秀髮,再次吻上馥妍的溫潤唇瓣,老早便芳心暗許的她,熱切地回應著他的索吻與追求,有些訝異著兩人的進展火速。
        
      馥妍緩緩坐直身軀,輕咬著下唇,神色遲疑:「阿謙…不可以生我氣哦…」
      蝸牛決定要把和善的微笑掛在臉上,因為馥妍曾說過他笑的樣子,特別好看:「為什麼我生妳氣?」
      「其實…」馥妍探手解著臉上的紗布,沾著血痕的方塊紗應聲落地,但是她的臉頰甚至是鼻尖,卻是絲毫無傷。
      蝸牛審視著馥妍的傷勢,登時瞠目結舌,詫異問道:「怎麼會…」他探手輕撫著馥妍的臉龐,完美如初地好不真切,彷彿在學校裡發生的意外,僅是惡夢一場。
      馥妍的四個學生梳洗過後,穿著乾淨整齊的衣物,一身清爽地進入房間內:「童老師沒跟你提過吧…」剛才她們四個先後去盥洗沐浴,所以不在馥妍的附近。
      蝸牛看著她們四人魚貫而入,滿頭霧水:「提了什麼?」有什麼他應該知道,卻不小心遺漏的嗎?他有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
      最先梳洗完畢的April,靜靜站在門外,將蝸牛的深情告白,聽得一清二楚:「恭喜童老師,找到會照顧妳一生的男人了!」她心想,原來這世界也是有好男人的呀!只是得睜大眼睛,仔細謹慎的找。
      蝸牛看著馥妍連傷痕也沒有的漂亮臉蛋,愈想愈糊塗:「這…不可能!我…我明明看見他將妳…」他親眼看見的,難道也會錯嗎?他的夜視能力是很強的。
      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馥妍,親熱地挽著蝸牛的手臂,告知他其中秘訣:「阿謙,這是我的異能,我復原很快的!」她老是覺得自已像海星,真怕哪天意外搞出個複製人來。
      May點點頭,佐證馥妍的話:「對呀!上次活屍咬傷她手臂,半天就長回來了!」
      蝸牛望著馥妍笑得歡天喜地,只能眼巴巴地瞅著她不放:「妳…」
      馥妍羞答答地將頭輕倚著蝸牛的肩膀,柔聲撒嬌:「阿謙不會說話不算話吧?!我有證人哦!」眼前這四位各異其趣的清秀女孩,便是她的人證兼伴娘。
      霎時冷靜下來的蝸牛,轉瞬凝視著馥妍,不曉得她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妳這是耍我嗎?」
      喜笑顏開的馥妍,只是望著蝸牛,水潤眼眸像是兩道彎月,嬌嗔道:「哪有~我讓同一個男人救了三次,想要不以身相許也難吧!」
      蝸牛挑高一邊英挺眉毛:「三次?」這是計算的問題,還是記憶力的問題。
      馥妍看著身旁的蝸牛,大感意外:「哇~你真是”為善不欲人知”,不欲的連自已也不知…」
      馥妍現在的心情非常好,決定給蝸牛一點提示:「一次我被活屍追,是你衝過來救我的呀!一次我被壞人挾持,也是你救我的呀!」
      「兩次…」這便是蝸牛記得的全部,了不起就這兩次了!
      馥妍來回輕撫著蝸牛的光裸前臂,不著痕跡地吃著他豆腐:「另一次有點久了…你還記得,你曾經騎機車,攔下一個偷車賊嗎?」這股滑溜微濕的特殊觸感,她還挺喜歡的,小腦袋瓜正琢磨著,是否其它的部份,摸起來也是這種手感。
      馥妍看著蝸牛沉思不語的表情,忍不住吐槽:「就知道你不記得了…去年的11月底,想想!」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他還拿出手機拚命照相,想拍下現行犯的長相,沒想到反而把對方嚇得落荒而逃,整輛車丟在馬路中央,歹徒火速跑進巷弄裡,就此不見蹤影。
      當事人之一馥妍,解說著事發經過:「車主是我朋友,她發動著汽車待命,然後上樓來扶在發高燒的我,沒想到我們一下樓,才驚覺車被偷走了,還好有你見義勇為,騎著機車追趕攔阻,他被嚇得棄車逃逸,我才順利送醫的!」
      「好像有點印象…」他依稀記得上警局報案作筆錄,並且熱心提供疑犯的相片。
      碰巧有地方新聞的記者在現場,他立刻被攝影機逮到,還被迫說了幾句言不及意的廢話,就這麼傻不隆咚的上了電視,害他被朋友虧了好幾天。
      馥妍對著蝸牛甜甜微笑,覺得兩人實在有緣:「我病得太重,來不及當面跟你道謝,就連你的樣子與姓名,也是後來看報導才知道,沒想到竟然又讓我遇上了你,這一定是命中注定呀!」三救定終生呀!這個好男人,從此是她童馥妍的,她非常滿意。
      蝸牛真的將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妳記性真好!」他是個樂於助人的傢伙,做過的順水人情有成千上百,哪有辦法全部記得。
      「你年輕有為外加身手不凡,正是我喜歡的類型,當然得記牢呀!」馥妍還來不及請他吃飯道謝,就面臨了”天譴日”,直至前幾天,被活屍追得快沒命的馥妍,何其幸運的與他重逢。
      蝸牛還以為是自已一廂情願,沒想到竟然是兩情相悅,霎時羞紅了臉頰。
      阿真偷偷竊笑著未來師丈:「哇~老師,我第一次看見男人臉紅耶…呵呵~好純情哦!」
      蝸牛看著四個小女孩,加一個大女孩,都痴痴地微笑著,心念一轉,一溜煙地跑出門外。
      珊珊看著未來師丈跑掉,暗呼不妙:「啊…笑太大聲,他跑掉了…」
      April語帶怨對,責怪著阿真:「都妳啦!」
      阿真吐了吐舌頭,忘記自已是晚輩,不該這麼訕笑未來師丈:「拍勢拍勢…」
      「想跑?這輩子不可能!」馥妍掀開被子,立刻尾隨蝸牛的腳步,追到屋外。
        
      「阿謙~你別跑!你說過要帶我回家,把我當神豬養的!」健步如飛的她,從背後攔腰抱緊蝸牛,不許他食言。
      蝸牛雙手插腰,頭也不回,語調冷淡:「開玩笑的…」
      馥妍雙臂扣得更牢固,額頭抵著蝸牛結實的背:「什麼玩笑?我不管,你說了就是說了,我們打過勾勾,你還發過誓的!」
      蝸牛語調裡不帶一絲情感,回應著馥妍:「玩笑話,不能當真!」
      馥妍細數著蝸牛的保證內容,絕不可能讓喜愛的男人,就這麼甩掉自已:「三餐備飯,點心有水果,燒洗澡水,天冷蓋被,炎夏搧涼…我全記下了!一樣也不能少!我這輩子賴定你了!」
      馥妍見蝸牛無動於衷,甚至不肯轉身面對她,便低聲下氣地示好:「阿謙~別這樣嘛…誰讓你下藥迷昏我,我一時氣不過,才整你的嘛…」就連村長夫人也說蝸牛欠教訓,要狠狠的整治他一番,與她連手作弄蝸牛。
      馥妍看蝸牛仍是不答腔,只能拼命撒嬌:「阿謙~好嘛!你帶我回家啦!你照顧我一輩子,我什麼都依你!有飯菜一起吃,澡水一起洗,被子一起蓋,你搧風…我也幫你搧嘛~」
      馥妍柔聲央求著懷裡的蝸牛:「阿謙~好嘛…好嘛!」
      蝸牛總算肯轉過身來,雙手輕扶著馥妍的纖腰:「現在,我們扯平了…」
      馥妍抬望眼,發現蝸牛連眉毛也笑了,卻拼命隱忍著:「吼~你故意整我!」
      蝸牛輕點馥妍鼻尖,打趣道:「是妳教我的,人是互相的!互整互整囉!嘿嘿嘿~」
      馥妍嘟著嘴,雙手捧著他的臉,主動吻了蝸牛一口:「這樣我就不吃虧了!」
      蝸牛眼眸裡,有一抹無法壓抑的熱情,直勾勾地盯著懷裡的馥妍:「Stacy老師,我有好多事情不懂,妳願意一一教導我嗎?」他溫柔大掌,在馥妍的腰間緩緩遊移,就怕自已太躁進,嚇壞了馥妍。
      馥妍雙手揪緊蝸牛的衣擺,似笑非笑的語帶曖昧:「黎子謙同學,你家在哪裡…你有準備好教材嗎?」
      蝸牛牽著馥妍的手,往他家方向漫步而去:「Stacy老師來我家看,我不曉得該準備哪些…」馥妍情意繾綣,小鳥依人地輕倚著他的肩膀,把四個學生晾在家裡,頭也不回地跟著蝸牛走掉…
        
      蝸牛端來熱騰騰的早餐擱在桌上,出聲輕喚著,慣性賴床的她:「Stacy親親,起床了…我要換床單哦!」兩人同居了一個多月,感情有增無減,經常大放甜蜜閃光,閃到其它人都快要氣哭,艾斯都被氣到離家出走了。
      穿著他黑色上衣充當睡袍的馥妍,窩在暖暖被裡:「嗯~再一下下…一下下…」
      「妳每天都這麼說耶,呵呵~早安!」眉開眼笑的蝸牛坐在床沿,輕吻了睡美人的臉頰,將慵懶性感的她,從恬適夢中喚醒。
      馥妍睜開眼簾,第一個看見的,便是精神抖擻的蝸牛,面露愉悅淺笑:「我每天都想再多睡一下下嘛!」她凝望著他開朗明亮的臉龐,嘴角不自覺上揚。
      蝸牛輕啄吻了馥妍的額頭:「澡水好了,先洗吧!」每天早上,自動自發的蝸牛,都會燒水讓馥妍沖洗沐浴,因為他不希望馥妍一身的黏液,就怕馥妍嫌棄他噁心。
      馥妍本人倒是很開得看,她覺得這就像養了貓當寵物,家裡難免會有毛絮,絲毫不以為意。
      馥妍從舒適的被窩裡爬出來,搔搔一頭烏黑的長髮,伸了伸懶腰。
      隨興所致的馥妍,俏皮地對著正在換床單、棉被的蝸牛道謝:「謙謙 in the house,親親好幸福哦~啾的!」她先比了個大愛心形輕點頭頂,再嘟著粉嫩小嘴,朝蝸牛送了個飛吻後,拿著乾淨浴巾往浴室去。
        
      「謙謙、謙謙!你快來!」不知為何,馥妍突然在浴室裡大呼小喊的。
      蝸牛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卻發現僅著內褲的馥妍,用著方才脫下來的黑色T恤,虛掩著姣好身軀,嫣然佇立於浴室中央。
      「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他急忙忙的問,就怕心愛的馥妍被蟲子嚇壞。
      馥妍一臉不敢置信,仔細檢視全身:「謙謙,你看我皮膚是不是變好了啦?」
      蝸牛雙手環胸,大方欣賞眼前的半裸美人:「哇!大清早的,妳擺出這麼性感誘人的POSE呀!這是福利嗎?呵呵~」誰也不敢相信,自那一夜起,單身二十三年的蝸牛就此脫團,準老婆不止外貌出眾,更是蕙質蘭心。
      馥妍嘟著小嘴,有些惱怒:「哎呀~我是認真的,你來摸摸,就連後背也好滑、好嫩哦!」這幾天她的學生們,不停誇獎老師愈來愈漂亮了,緊實皮膚細白滑嫩,簡直像豆腐一樣,這才引起她的留心與注意。
      蝸牛不用摸,也曉得其中奧妙:「Stacy親親,妳知不知道…有很多高級保養品,都是由蝸牛黏液(註)萃取製成的呀…」蝸子應聲大步向前,雙手輕搭馥妍的香肩,輕吻著她的頸間…有油不揩?他又沒摔壞腦子。
      (註)蝸牛分泌的黏液中,有天然尿囊素、鈣、甘醇酸、骨膠原、蛋白質、維生素…等,並包含天然抗生素,能夠殺死皮膚上的某些細菌,消除皮膚斑點和痤瘡。
      馥妍如夢初醒般:「你是說…」她還以為是愛情滋潤,原來是”黏液效果”。
      蝸牛有些不可一世地摸著自已的臉:「妳覺得我的皮膚好不好呢?」本是乾燥膚質的他,老是發癢過敏掉皮屑,看過不少皮膚科都沒有改善,不過自從他覺醒以後,這個困擾多年的問題,逐漸不藥而癒。
      馥妍轉身面向蝸牛,探手輕撫他的臉龐:「是呀…你的皮膚特別彈手、滑嫩呢…」的確能明顯辨別出,蝸牛的膚質比一般人好上許多。
      馥妍綻放微笑如花,拿著自已的臉,就往蝸牛的胸口蹭,蹭了兩下後,她突然發覺情況不太對,立刻把蝸牛的T恤掀高,這才安心的接著蹭:「哇~好棒哦…」
      蝸牛看著馥妍像只撒嬌小貓似的,窩在他胸前磨蹭不止,眼眸裡有一抹被點燃的慾望:「妳在暗示我什麼嗎?這麼個蹭法…」
      馥妍抬望眼與蝸牛四目相交,晶亮星眸裡滿是期待:「謙謙…從今天開始,我們每晚都互擁裸睡吧!」可恨!這個消息傳出去,不曉得又有多少人會被氣哭。
      蝸牛有些訝異驚喜,輕捂著自已的嘴:「哇!這麼刺激,我怕會擦槍走火…」
      馥妍圈著蝸牛的結實腰際,繼續她的”護膚”舉動:「哎呦~擦就擦嘛!只要是謙謙,想要怎麼都行…」這個男人是馥妍親手調教而成,沒有什麼是她無法接受的。
      蝸牛看著馥妍完全不在意他的黏液,甚至主動要求袒裎以對,總算放下心裡的芥蒂:「Stacy親親,我愛妳…」其實他一直很擔心,害怕馥妍對著這樣的自已,遲早生厭排斥。
      馥妍喜形於色,著手褪掉蝸牛的T恤,就著他光裸的上半身,緊緊摟抱兼磨蹭:「謙謙~我愈來愈愛你了!你每晚都要仔細的摸我哦!」這種幸運意外的感覺,就像有人跟你說,如果你在家裡撿到一根貓毛,就付你一千塊現金那般,會讓人立刻卯足全勁的撿。
      蝸牛紅著臉,不敢相信他的幸運,身為絕地死宅的他,有朝一日,能讓如此漂亮出眾的女孩,央求他天天得仔細的撫摸自已:「呵呵~Stacy親親好敢…」
      馥妍探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掂起腳尖,緩緩吻上他的唇:「那是因為…」愛情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偶爾讓人臉紅躲避,有時讓人陷入瘋狂危機,往往讓人變得強悍堅定,最終讓人深刻體會,幸福…原來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寫於2013‎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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