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春天給了他》— 諾 (8)

距離學測還有65天。

嘛...對於已準備許久的考生來說，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在這種時間節點，課本、試題本、重點複習早已刷到滾瓜爛熟，但也最適合堅持不懈再次複習歷屆考題、補足一些枝微末節。失之毫釐差之千釐，雖然這是一個走向多元化的社會，然而事實是即使是自己想念的系所，成績也還是得壓著別人才能進去，分數的要求只是追求夢想的最低門檻，若現在達不到的話，以後就得更邁力狂奔著追趕。因此，大考前夕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的。

所以一群不能掉以輕心的准考生打算就在壽星家慶祝他的生日：溫馨的點個蠟燭、許個願、吹掉蠟燭、切蛋糕，最後不改年少輕狂，切了蛋糕後重頭戲才正要開始呢...

身為壽星的陳商銘清了下喉嚨：「那個，我來講一下規則。」「在大家的眼前呢這個籤筒，裡頭是近十年的學測各科的經典歷屆考題。每一輪就先各自抽個兩個籤。」他停頓了一下，拿起了其中兩個籤做示範：「一個籤可以打開看題目再闔上，另一個籤不能看。你可以決定自己留哪個籤來解，然後把另一個籤傳給左邊的人。」「最後，每個人都會拿到兩個籤。如果籤裡面的題目都解掉就沒事，只解掉一個右邊的人可以對他塗奶油。」「錯兩個的話那我只能說兄弟你太不認真了哈哈哈，大家就上！反正蛋糕很大，就用力塗個夠！」

不愧是准考生，即使慶生也要無時無刻把握學習。

蘇哲青聽完說明後了然於心。說什麼他一定要爭取坐在顧白的左邊，除了可以就近看到顧白的側臉外，以他們倆的交情他也相信顧白絕不會陷他於不義，而且再怎麼難的題目在學神眼裡也只是大份一點的小菜，絕對可以留著自己解決，蘇哲青內心的算盤完全打得妥妥的。

陳商銘：「好啦！大家在餐桌上拿好蛋糕自己選個位置坐，坐下就別再換位置啦。」

蘇哲青默默地跟著顧白，一臉無事地安然坐在顧白的左側，遊戲也正式開始。

打開了手中的其中一張紙條，這是道歷史題：

「漢代墓葬出土的壁畫、畫像石和畫像磚中，以「孔子見老子」作為畫像說明文字者，數量多達七十餘件。畫像主題描繪孔子向老子行禮，請教禮儀。這類畫像最可能反映出漢代的哪種思想脈絡或背景？ (A)崇尚黃老 (B)獨尊儒術 (C)儒道同源 (D)五德終始」

蘇哲青開心地瞇了眼，故作鎮定地把紙條折起，並把另外一張還沒打開的紙條傳給了左側的朋友，顧白給他的題目與此同時也傳了過來。

「有一個遊戲的規則如下：丟三顆公正骰子，若所得的點數恰滿足下列（A）或（B）兩個條件之一，可得到獎金100元；若兩個條件都滿足，則共得200元獎金；若兩個條件都不滿足，則無獎金。（A） 三個點數皆為奇數或者皆為偶數（B）三個點數由小排到大為等差數列。若已知有兩顆骰子的點數分別為1、3，且所得獎金為100元，則未知的骰子點數可能為何？」

蘇哲青：「......」

他撇了旁邊的學神一眼，正好與學神的眼神對上。在對方的眼裡，蘇哲青彷彿只看到了神對世人的憐憫。

在顧･學神･白毫無懸念地解完了手上那高超的三角函數題目和國文題後，緊接著就輪到了蘇哲青。

蘇哲青：「呃...要滿足條件A，所以1,3外的奇數是5，但如果是5的話也就滿足條件B，這樣會拿到200元，所以應該是滿足條件B，然後要等差又不是5的話，應該就只有2了吧...，所以我認為答案是2。」

顧白：「對！...一半。每個骰子的結果是獨立的，也有可能同個點數，你少可慮到了同點的可能，所以答案應該還有1跟3喔~」

蘇哲青：「......」對齁，到底為什麼下意識就把同點的情況給排除呢。

在好險另一題有答對的情況下，蘇哲青只會受到來自顧白的奶油攻擊。有點慶幸又有點緊張的他閉上了眼睛，等著輕盈的奶油毫不客氣地勻在他臉上。然而，顧白只感受到來自鼻頭的一點冷意，疑惑的他睜開眼睛，只看到顧白直視著他那笑盈盈的眼神。

顧白：「好了，就這樣吧！下一個繼續。」

朋友A：「幹你也太客氣了吧顧白！錯了本就該大抹特抹的，兄弟是沒在怕的，對吧，哲青？」

蘇哲青：「隨便。」

顧白：「先這樣就夠了XD，反正也不只玩一輪~~」說完他逗趣地眨了右邊的眼睛。彷彿對著眾人炫耀本神想怎樣就怎樣，敢情是覺得蘇某渣下一輪還是會被塗嗎？恩，也是極有可能的......

由於都是歷屆題，第一輪遊戲下來，也只有少部分的人臉部沾上一坨奶油，遊戲繼續。

蘇哲青打開了第二輪的其中一張紙條，題目如下：

「三個點電荷排列成一直線，若Q為電量（Q＞0），R為點電荷間的距離，且所有電荷皆固定不動，則下列選項中，位於左端的電荷所受到靜電力的合力量值何者最大？(A)......」

他皺了一下眉頭思考「嗯...因為同電互斥不同相吸，所以應該可以把A、D、E選項先排除掉，B和C的話...要考慮電量還有距離，嗯....怎麼辦？先猜C好了。」

於是蘇哲青用力地瞪向右邊的顧白，試圖用眼神示意學神給一點活路，然後他保留手中的紙條，將另一張傳給了左邊的朋友。

對於他的使眼色，顧白兩邊的嘴角勾了一下，並把題目傳給了他：

「於電子顯微鏡下觀察微生物，除了觀察是否具有細胞核之外，下列何者也可用來區分所見微生物為原核生物或原生生物？ (A)具有核糖體者為原生生物 (B)具有染色體者為原核生物 (C)具有鞭毛者為原核生物 (D)具有細胞壁者為原核生物 (E)具有粒線體者為原生生物」

蘇哲青有點開心。就算原本的那題只有一半的機率答對，至少他對手上這道題相當有把握。

「至少...只會被他弄吧。」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顧白，回答了兩個問題的答案。結果，當然是又被顧白攻擊一回。

顧白用食指刮了一大杓奶油，盯著蘇哲青的臉。看他些微緊鎖的眉頭、微顫的睫毛還有那像貓兒微翹的唇角，最後，把奶油全數塗在了蘇哲青的唇上。

「嗚......」感覺到唇上厚重的奶油快要往下位移，蘇哲青趕緊舔了一口。

「啊...真甜啊」他內心一邊想著，一邊睜開眼睛。

陳商銘：「咳！雖然說沒有規定不能吃掉，但蘇哲青你也太餓了吧哈哈哈，我是還有準備一些蛋糕的，別急著吃掉。」

眾人們捧腹大笑。

蘇哲青：「不是...我......」

嘴巴上還殘留一些奶油的蘇哲青，看起來就像是冬日來送禮的聖誕老公公；然而顧白卻覺得，他更像偷吃被抓到的大白貓，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對剛剛的那口奶油覺得滿足，既矛盾又可愛。

第二輪過後還是只有少部份的人臉上掛「白」，遊戲繼續。

陳商銘：「時間也有點晚了，玩完這一輪大家就先散了吧！明早還得在教室複習呢。」

最後一輪，蘇哲青謹慎地抽出了紙條，虔誠地打開來，題目如下：

「下列對聯 □ 內最適合填入的字詞依序是 ： 甲 、 書從疑處□成悟，文到窮時自有神 乙 、 除卻詩書□所癖，獨於山水不能廉 丙 、 使我開懷□夜月，令人滌省是晨鐘 (A)何／惟／翻 (B)何／翻／惟 (C)翻／惟／何 (D)翻／何／惟 」

他內心開心了一下，等著接收顧白傳來的題目。

打開了字條，是一道英文詞彙填空題：

「Jack’s excellent performance in last week’s game has _____ all the doubts about his ability to play on our school basketball team. (A) erased (B) canceled (C) overlooked (D) replaced」

感謝顧白勤奮不懈地督促他背英文單字，即使他的英文底子有些不好，但至少這類題目他還是可以穩妥地得到分數。

蘇哲青抬眼對上了顧白那調侃的目光後，轉頭報了答案，出乎大家意外地答對兩題。

玩完最後一輪後，也還是只有少部份的人臉上很「精彩」，可以想見大家平時的努力。然而好笑的是，明明蘇某連輸兩輪，除了鼻頭那一小點和唇上一條的奶油外，看起來絲毫不狼狽，遠比其他只被糊一次奶油就不成人的人乾淨很多。

清完臉上和場地上的奶油後，大家才開始享用另一個「真正的」慶生蛋糕，再次舉杯慶祝了小商的生日，也祝福彼此65天後一起打一場勝戰，開心地迎來高三的尾聲。

顧白：「收拾地差不多了，我和哲青就先走囉！掰~」

旁邊的蘇哲青也一同揮了揮手和大家告別，兩個人就這樣邁入外頭黑冷的夜。

顧白：「今天玩得還真是開心！我沒有想到小商還真會玩，竟然連歷屆題都可以搞進派對遊戲裡，還真的是無時無刻不耽誤學習，小弟深感佩服。」

蘇哲青：「的確，我也沒想過可以這樣玩。」

顧白：「嘛......雖然我沒有機會被糊奶油，不過看到其他人被弄也是挺開心的，他們大概回去要洗頭洗身體洗個兩三次吧哈哈哈。你看我對你多好，你認真洗臉就好了XD」

蘇哲青原本微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是啊...你真好！那第一道題是怎麼回事？」

聽到了蘇哲青的疑問，顧白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向蘇哲青，蘇哲青發現旁邊的人沒跟上來一時之間也愣住了，轉頭看向顧白。

顧白：「蘇哲青......其實，我沒有想過陷害你。」

他的眼神帶著一種真誠，然後繼續說著：「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這題不會......看來，身為家教的我確實是失職了呢......」

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垂頭喪氣，蘇哲青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沒失職！沒多想是我的錯，之後大考我絕對會三思，真的。」蘇哲青坦然地回覆。

顧白：「那你跟我打個勾勾。」

蘇哲青：「...」

雖然對著眼前的人提出的要求有些無言，不過蘇哲青還是伸出了右手，顧白立馬勾了上去，扣住了他的小指道：「做題一定要細心，要檢查，一起考個好大學！有違者不用吞千根針，只要答應對方的一個要求就好XD」

蘇哲青：「喂...後面那個是什麼？= =」

顧白：「我加的條件啊！做得到的話你也不用擔心了吧。XD」

蘇哲青：「也是......」

顧白：「就這樣說好啦！好了，你家到了。快進去吧~早點洗洗睡！」

蘇哲青：「好。」

進門前蘇哲青回頭看了一眼，清冷的月色罩在了顧白的臉龐，襯得他臉部線條稜角分明，明明是如此銳利的五官，但眼神卻溫和的像溫馴的大狗。

看著眼前的一景，蘇哲青內心笑了一下，不過臉上卻還是繃著道：「掰~會做到的，我答應你。」

顧白：「我相信你。」

一個美好的夜晚就這樣持續著直到白天再度來臨。

註：學測歷屆題取自於109學年度學科能力測驗各科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