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年初我在臉書發了一篇網誌,列了好多個新年新希望的目標,結果年底臉書就把網誌功能停用了。如果沒有下Tag,我連回顧我的希望都做不到。也許是冥冥中我不想面對慘不忍睹達成率的渴望摧毀了FB Note,當然這也只是我個人的自我感覺良好,就是Face Book跟我一樣也放棄了努力而已。
但既然我還是找到了這遺落的網誌,我還是檢視了一下我實際做了哪些事。達成率就不說了,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運用時間的能力。唯一能算完成的只有去考了延期到年底的日檢、每天分享一首歌,雖然也沒像小島秀夫一樣養成屬於自己的品味、但例如什麼寫作、讀書,雖然也不是沒作可是應該也只做了本來預想的三四成。而那些與運動、戶外相關的出去玩或是考駕照,又有一個現成的疫情因素擺在眼前,恰好成了我不用白不用,說服自己足不出戶的理由。
不過現在審視起來,既然我列了這麼多卻把決定成不成功的時限只訂定一年,好像也不太對,畢竟我想做的應該是養成習慣,沒有完成的那就留到明年挑戰也沒有人會責怪我吧。這樣一想好像廉價的罪惡感又輕了一點。
但雖然一方面我把所有出不了門(不出門)的責任都推給武漢肺炎,但一方面我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被工作吞食與佔滿生活。休息時只是為了等待工作,越來越搞不懂自己想要什麼,下班後只想看綜藝節目或看可愛的偶像傻笑,短暫忘記從無法控制的惴惴不安轉變而成的隨便怎樣都好。或許跟最近汐止下了整整一兩個月陰鬱的慘雨有關。上禮拜汐止終於放晴了一個早上,我出門覓食曬到久違的太陽,自己也意外地感動得像坐在前年從成功嶺離開的巴士一樣,雖然我不討厭雨天窩在家,但那樣的溫暖仍然讓人舒暢與自由。我想到三四個月前某個傍晚的夕陽,我走在下班的路上,那天的夕陽金黃到像諸神黃昏。我曾把那時抓緊拍下的照片分享給海另一端的筆友。
五月份我抱著練習日文的想法,在一個模擬實際送信時間的文字通信軟體上,認識了生活在日本的她(雖然也可能是他)。也想練習英文書寫的她,就和夾雜著蹩腳的日文與英文的我,交換起每封要寄五小時才會到的信。我們有著一些共通的話題,也有著能分享不同經歷的話題,不知不覺我們的信寫得越來越長,長到我得寫個半天才寄得出去;但能有個人可以分享平常不怎麼有對象能聊的日本綜藝、動漫畫,甚至只是單純因為自己拋出去的話題能被誠懇地回覆,我也覺得很開心。
我大概一、兩個禮拜會收到她的回信,但某次過了快兩個月,我才收到她的回覆,依舊充滿誠意,只是信中輕描淡寫地為最近她剛接受了個手術而較晚回我致歉。我收到沒幾天,覺得不太對勁,先傳了個簡短的問候,但沒有回音。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月她才回信道自己最近剛出院,還沒有能好好寫信的精力。
那之後的四個月她再也沒有上線紀錄。
一般到這我可能會覺得這八成是不想繼續聊下去的委婉說詞,剩下兩成是揣測搞不好是本來要遠洋詐騙我匯款援助之類的。可是今年不一樣。最近顯示在新聞上的全球肺炎地圖揭露的日本確診與死亡人數,在我眼中都顯得真實無比。
我真的從心底希望,她只是不想和我聊而已。
新年新希望,只希望她和世界上的人們,能像往年一樣和家人一起看著綜藝節目放聲大笑,也許像我一樣笑自己沒完成的目標,告別該死的一年,迎接未知的一年,只希望能一如往常。
五小時前,我還是傳了一封簡短的新年快樂給她。寫到這時,我登入了APP,看見幾分鐘前她可能收到寄信通知而上線的紀錄。最終,我懷著「幸好。」的心情跨過這沒人會懷念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