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討厭過年了。
到現在還是一樣。
記得童年時,我們每次過年都要回去苗栗。身為長媳又特別有責任心的媽媽在過年前夕,就會開始準備年貨,東西是一箱一箱的搬,像螞蟻準備過冬似的,除了零食、飲料、水果,媽媽還會先滷一大鍋魯肉,還會做一甕佛跳牆以及其他費工的菜。
在小年夜或除夕當天,等媽媽下班後,就開始我們最忙碌的夜晚,全家四個人一起將年貨從三樓搬下去塞進車子裡,開車從台北出發到苗栗的奶奶家。
怪的是,每次我都覺得這段路好遠、好久,常常到了奶奶家都已經快午夜了,還要幫忙搬東西,搬完之後,要睡覺還得將床擦乾淨,鋪上自己帶的棉被才能睡覺。
除夕當天,一大早,媽媽就會開始從早忙到晚,準備拜祖先、準備年菜,沒錯,全都是媽媽一個人用,男人們全都坐在客廳啃瓜子聊天,一直到了拜拜時才會過來點香,燒金紙。奶奶大概會幫點忙吧?
而我,我還小的時候,只能看著媽媽忙進忙出的背影,慢慢長大後,想幫她忙,媽媽也只是說不用。
媽媽是常抱怨的,卻又認命,任勞任怨。
現在我長大了,確實也深深地體會到,過年,對結了婚的女人來說簡直是一年中最難過的日子。
我常常想,這些禮俗最初到底是誰訂下來的呢?
男人們要他們進個廚房,像是要他們的命一樣,危機似乎上升到了破壞尊嚴的高度,洗個碗,像是要去洗沾了核廢料的容器似的(到底是有多可怕呀!),常有人說,男人的內心總是住了個小男孩,難道女孩們長大了,就得真正的成熟,沒人想過,我們只是貼心,不忍同樣身為女人的媽媽或婆婆這樣的忙碌才幫忙的,還好,現在一代代觀念已漸漸改變,我很慶幸,我的婚姻自由許多。
不過,在奶奶家過年的童年,還是開心的,充滿了許多有趣的回憶。
感謝媽媽,為我們營造出無數個熱鬧又歡樂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