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間瑣碎的喃喃自語們（２）

【被切割的靈魂】

發現自己無法寫出一篇自己滿意的文章，連組織力和架構都慘不忍睹。

不上班在家最清醒的時間是下午３點到４點，台中市疫情記者會直播的時候，看完後再用手機查詢衛福部的臉書，確認當日確診人數和死亡人數，之後，便開始煩惱晚餐要吃什麼。

上班時則奮力對抗Ｎ９５加上外科口罩帶來的鼻塞及缺氧感，然後盡力保持頭腦清醒，以便在病人與病人車輪戰之間見縫插針的消毒。

因為必須穿脫隔離衣及口罩，上廁所、進食與喝水便成為不是必要做的事，祈禱著靠腎上腺素可以撐過這１２個小時。交完班給下一位同仁後通常是又想上廁所又餓得要命，但是如果不想上醫院的廁所，就必須把這些扮成英雄角色時不可露出的馬腳按捺住。

等到搭計程車到達住家，第一件事也不是吃喝拉撒，而是把頭髮、全身、臉，都洗淨，刷完牙，把頭髮吹乾。通常這時候已經離到家的時間約40~50分鐘，想當然這種狀態下任誰都無法煮出大餐，泡麵就是這時候對你相濡以沫的好朋友，澱粉和夠高的熱量（偶爾加一點米酒）對付餓過頭的肚子，擁有魔法的粉末加了水後變成最適合脫水的身體的電解質補充劑，更重要的是，在不用花費腦力及體力的幾分鐘內，你就可以靠自己獲得滿足，不管是心靈或是身體的。

【檢疫門診】

很幸運地在有完全隔離的採檢亭的醫院內工作。即便如此，對於那些來自世界各國的、號稱來台灣探親的、工作的、奔喪的、隔離期屆滿的、和確診者足跡重疊的、攜家帶眷拎著連中文都聽不懂的孩子準備要去國外念書（或是打疫苗）的、發燒咳嗽拉肚子嗅味覺異常的，必須與這些人免不了接觸的掛號、拿取健保卡、交代拿報告的時間與繳費須注意的事項等等，沒有人敢大意，仍然是每人一件兔寶寶裝伺候。

在層層防護之下，要傳遞一句話本來就必須花比原本更多的力氣，加上梅雨季午後的滂沱大雨與閃電雷聲，只是三個小時的診，看完都已精疲力盡、聲嘶力竭。通常回家之後一顆心會懸到晚上9點至10點，沒有接到採檢陽性的報告才能稍稍緩解神經兮兮的思緒。而每天的量體溫、嗅味覺自我檢查，仍然不能落掉，日復一日。

【防疫步調不同的家人】

每個人有每個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在沒有疫情之前，我們可以對沒有每天洗澡、洗手只用清水洗、應該放在地上的東西被拿到桌上、隨手亂丟的衛生紙與口罩的隊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告訴自己：「那是自己選的」來安定情緒。

然而當病毒與我們的世界打入僵持的延長賽，高品質及自我要求嚴格的隊友會和你攜手一步步消滅敵軍，而「比較沒那麼講究」的隊友就必須靠著亦步亦趨的另一半，一邊動手整理環境、一邊苦口婆心的道德勸說偶爾加上一點點情緒勒索，才能達到防疫的基本要求。

沒有辦法做到一百分，至少一個家中有那麼一個人擔任著督促、監督的角色，不管是用拖的用拉的，至少要離100分再近一點點，這樣才能讓這場延長賽的賽情有可能結束的一天，懶散的人才有可以活著並且安全恢復懶散生活的機率。

Joshua Ryde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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