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同學今天滿18歲了,我想她的人生應該過得挺好的。
這已經是她在18歲時寫的第二篇文章,第一篇是在當晚12點寫的一封人生最正式的遺書,她一直知道長大就是離死亡更接近一點,但她也一直到前陣子才學會如何活在當下。
在長大瞬間的跨度,她聽的是最愛的樂團,透明雜誌。少女終於離開那待了十七年的世界,那是某種清晰的疼痛與童年旅程的收束。雖說如此,她一路上都走的順遂,即便偶爾經過人煙稀少的幽谷,也在鬱鬱中尋得一束微光。
播到凌晨晚餐的時候她哭得更用力了,那是一首非常非常重要也經常伴隨著眼淚的歌。她的世界與搖晃的步伐一起不停搖晃著,閉上眼的那瞬間有許多重要的面孔一閃而過,不清楚這些人的路途是否順遂而安穩。她想起上次看表演時趕末班捷運的對話:「或許18歲後就沒有這種煩惱了,趕捷運回家是屬於17歲的甜蜜的煩惱吧。」「18歲的時候也會有屬於18歲的甜蜜煩惱吧。」她終於認識到長大是如此幽微、浪漫又存粹的,所有苦痛與喜悅都在屬於它們的當下安放,成為證明。
她知道她相當幸運也幸福,有深愛自己的原生家庭,有非常得來不易的一群朋友,她在一座她深愛的島嶼上長大,是這座島給她信念、思想與力量。她有一雙明亮的眼、踏實的雙腿、能不停書寫的雙手、能大聲吶喊與歌唱的聲音、能為悲傷、為愛而流的眼淚——這一切都相當得來不易也如此令人感激。
18歲似乎總代表著要告別些什麼。只希望她不會成為自己討厭的大人,希望她健康快樂,因為健康快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希望她永遠有愛人與被愛的心,有知與說的能力。希望她善良的同時骯髒,勇敢的同時也能傾聽自己的聲音。
我只能把她交付到這裡了,希望她可以持續晃悠的漫步著,到我們無法想像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