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碩班時期,曾換過一次指導教授。更換指導教授的過程,也是一段很值得記錄的過程。幾乎全班同學都知道我更換指導教授的事實,但知道具體的理由的人,寥寥無幾,而同學所知悉的都是我編出的「官方說法」。
先整理一下我是怎麼跟這位教授認識的。在入學前,我就從系網查看系上每個教授的專長,想說可以提早思考要找哪位指導教授。我注意到某位教授,姑且稱他為「陳教授」吧。他的專業領域和我當初想要做的研究主題很相符。此外,當時在網路上也搜索到他的訪談報導。從文字報導上來看,感覺上他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呈現一種很關心他人的形象。而且看起來他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也算是一名權威。因此,在入學前,我就決定要找他當指導教授了。
碩一上學期,修了他的課,有了實際上的接觸。陳教授在課堂上很喜歡說笑,讓人感覺幽默風趣;加上他在課堂上會「宣傳」自己他跟指導學生之間的互動。我當時候得到的資訊就是,他很願意幫忙學生,並且願意提供許多免費的學習資源給指導學生的教授,例如:可以免費參加他開的工作坊、定期有免錢的讀書會之類的活動。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更大的誘惑,因為外面的工作坊隨隨便便都要千元起跳。又因為當時耳聞很多同學都要找他當指導教授,所以在碩一上期末之際,我就儘速找了他當指導教授。
他的善待,有些失衡
無可否認,陳教授對我都挺好的。因為他知道我的家庭經濟狀況並不十分富裕,所以他給了我很多經濟上的幫忙。他當時申請到一項計劃,剛好那項計劃有足夠的經費再聘請一名助理,因此他就決定把那筆助理的費用撥給了我。我研究所大概有一學期的學費,就是從那筆經費來的。
這種善待,讓我覺得已經到有些失衡的地步。陳教授還有其他的課程助教,由於助教的經費是學校提供的經費,所以這些助理得到的經費,只有我的不到一半。但他們的工作量卻遠比我的還來得多。我當時被指派的工作除了處理一些許研究上的事情,幫忙改一個班級的期中期末考卷之外,就沒其他的了。但是其他助理,他們除了要改考卷,還要每週跟課,處理課堂學生的事情。印象中似乎還要出考題。
另外,如果陳教授有出國辦公,他會買當地的伴手禮給我。但並不是每一個他的指導學生都可以得到。不僅如此,有一次教授要到南部開工作坊,他允許指導學生免費參與。但當時候教授車上只能再容下大概4個人,其他人就得各自付交通費,自行搭車去。他二話不說,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要把其中一個位置讓給我。
看起來陳教授確實是一個很棒的教授,但身邊的朋友其實有一直奉勸我要小心一點,因為天下並沒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我的好友也對於我會找陳教授當指導教授也很不能理解,因為他們覺得我的個性覺得跟陳教授不合。甚至聽到他們批評陳教授,心裡並不是滋味。但回過頭來看自己的行徑,畢竟當時候我站在了一個「既得利益者」的位置上,這些話,我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呢?
可是,陳教授對我的善待,在後續其實也引發了一些問題。最大的問題,莫過於其他的助理有點不高興,畢竟錢多事少得不公平,惹人眼紅也是合理的。而且在我離開教授之後,就把很多事情給串連起來。我赫然發現,當他越是對我好,我越應該要警覺,而不是沈溺在教授的善待。因為這種界線模糊的師生關係,很容易兩敗俱傷。
陳教授曾提過他過往的遭遇。他是在經濟狀況不佳的環境下長大的,因此我的狀況會讓他聯想到過去的他。但這不一定是好事,因為他的「特別待遇」總我覺得他是在彌補過往的傷,並且把他的某些想像投射到我身上。一旦我成為不了他想像的那個樣子,這無疑是粉碎了他的想像,最終必然是不歡而散的。尤其過去有過不少跟他關係原本非常要好,或是他很重視的助理,最後也是走到了不歡而散的結局。
若跟陳教授的關係走向惡劣的話,有很大的可能會影響到論文的進展。我曾耳聞,曾因為他的研究生跟他關係搞僵,結果陳教授不但不花時間提供該學生論文上的指導,且在論文口試當天,還不斷刁難自己的指導學生,反而是校外口委替學生說話。
我事後反思,覺得找指導教授,跟找伴侶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這過程反映了自己在關係上的需求。我似乎也發現自己好像對於他人能夠「給予」自己很多物質上的幫忙,是會因此被吸引的。但往往把自己推入這種界線模糊的關係,讓這種困境經常無限循環。有了這次的教訓,我後續找的指導教授跟陳教授的個性,或是與人的相處模式,幾乎是截然不同的。
寫到這裡,都還未談到我決定要離開陳教授的導火線,因為整個事件的發展有太多原因的堆疊所造成的。而我聽聞他會因為跟學生關係搞僵而刁難學生的說法,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我決定再開另一篇好好敘寫那段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