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2|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仗的什麼義執的什麼言

作女兒的自以為仗義執言(請參見〈外來的黃金要不要?〉https://vocus.cc/article/6231c0fafd897800011f3910,與〈誰是民主先生?〉https://vocus.cc/article/62342f7afd8978000191a06c )沒能改變父親的觀感,只害得在現場的兩位女士遭殃。想想真是愚不可及!
天生一股愚勇,勇於「言所當言,行所當行」,只是這個「當」能否恰得其分,那就難說了。
年少無知,動輒放膽高論。我在家是順服的女兒,不曾對父母說過一聲「不」;在職場卻是路見不平的俠女。學校的校務會議,我就是敢於炮火隆隆,堅持自以為是的正義。
結果呢?
同事當面誇我勇敢,背後批我「厲害」,那個詞用的是貶義的台語。這也罷了,問題是於事無補,根本改變不了現狀。
我足足費了十多年工夫才認清,自己只是無腦的烈士。鼓勇上戰場的結果除了被炸成無謂的炮灰,了無意義。
「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
「時」的定義,不僅是字面的時機,更應該涵攝認清自己的身分,與彼此的關係。
可以建言的關係本來不多,可以放膽直言的對象更少,日久也就學會三緘其口。未必是明哲保身的世故,更多的是出於尊重對方的考量。
家裡那口子胃口甚好,基本上是海納百川,來者不拒;對某些食物尤其情有獨鍾。那年他去鐳力阿閉關,我想起道場經常出現的綠豆湯,提醒他千萬別看到綠豆湯就忘乎所以,一吃好幾碗。「千萬記得留一些給別人吃啊!」
等到我入關上課,居然就有開導師迎上前來,主動說起這事,「敏警呀,你也管太多了!」
我一時無語。家裡那口子向來口無遮攔,可能大啖綠豆湯的當口,突然想起老婆的耳語,隨口當成笑話說,結果就變成家有悍妻的版本。礙於情面,我不好意思對眼前的開導師說,我也只是講了一句,怎就管太多了?再說,那終究是我們「夫妻」的事,干卿底事……
從這位開導師聯想起另一位開導師。
這位開導師在經常進出的教院與任職的教院有極大落差。她在自己的教院如魚得水,可在任職的教院,明明任勞任怨,卻落到怨聲載道。我一旁看著,為善良勤奮的她感到無限惋惜。
親愛的「開導師」,正己所以化人,身教重於言教。無須把「開導」兩字扛著,時不時就想藉機開導同奮,尤其是拿了自己天道的高標檢視依然困在人道的同奮,開導變「訓導」,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兒時讀寓言故事,父子騎驢,騎也不是,不騎也不是,一路總有人指指點點;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簡直無所適從。
活到這把年紀總算恍然大悟,什麼叫「執其兩端而用其中」。這是針對聽者,善意的建議權且收下,無謂的批評就讓它隨風而逝。換作說者那方呢?別以為勇於下指導棋就是仗「義」執言,話要出口之前,不妨捫心自問:憑什麼資格說話?用的什麼身分?彼此又是什麼關係?
自以為是的「義」不會因為咄咄逼人就轉型成為正義;更大的可能,是變成我們不樂見的言語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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