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2/10/1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生活看人生|看清目標!身教重於言教,從習武到傳承

透過握緊的拳頭,找回靜定的心和發亮的眼睛。把自己的生命,握在掌心中,就有了自在、有了勇氣和擔當。—林懷民
十一歲那年,在少年武術班認識我的啟蒙老師—金老師。
經種種考量,主任特許我跳級上課,又因為是插班生,一些基本的內容無法跟著大家從頭學習,老師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與示範。頭幾堂課,我連腰帶都繫不好。

「陳穩,看目標!」

最常聽到金老師對我說的話就是「看目標」,由於學生眾多,她在提出修正時,都會指名道姓
套路長拳,指的是由一連串動作組合而成的訓練,因為沒有對手直接較勁,於我更是自我對話的途徑。過程中,經常會將自己的手當作假想目標,無論是用膝蓋還是腳背、足弓進行攻擊,都要盡可能的打在手掌上。又或者,根據動作的意義不同,格擋、行進和視線方向都不同。
唯有搞清楚每一個部位、動作的意義,才知道每時每刻該注意的地方,以及目標究竟在哪裡。於是,這句話不僅在武術的課堂,更在人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修練成長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隨著課程日益進階,加上師資的調動,金老師不再帶領我所在的班級。
每個學期都有武術呈現日,眾多同學的家長都會到場觀摩。我的父母,由於工作繁忙,周末需要補眠,不曾來過。
一如往常的表演日,躲在聚光燈尚未開啟的舞台,如常地看著魚貫進入的同學家長。當旁人問起,我嘴上總是說著無所謂,心頭卻總在叔叔阿姨期待的拿著相機拍攝同學時沉下。
沒想到,在人海中,我看到老師的身影,她也對我微笑。我細想了班上的同學,甚至是任課老師與金老師的關係,老師則是以溫和、鼓勵的眼神投以回應:我是來看你的。雖然一瞬間眼眶泛淚,想到還有表演、有人會看著我的表演,便收起情緒,打起精神,好好表現。那天,在我獨秀期間,原本放下相機的家長,也舉起來拍攝了。
曾經,我鼓勵自己「雖然沒人在關注,也要好好表現。」但這句話本身就有個謬誤:沒人關注理應不需好好表現?
那天,我的餘光瞥見被重新舉起的相機,雖是被他人認可後才認可自己,卻忽然明白,表演並非為了家長而舉辦,武術也並非為了任何人而展現,而是階段性的、與自己的身體確認知識與技能
除了鼓勵與稱讚,老師在後台交給我一張卡片,其中有句話是:
陳穩,未來的路上希望你可以繼續綻放你的笑容與自信,相信自己你就可以。
當時我心想,老師究竟是什麼時候觀察到的,還是老師是預言家呢?
遺憾的是,在升學主義的壓榨之下,我並沒有持續修習武術,也認為自己不會再像少時那麼精進武藝了。

重逢
沒想到,十九歲那年,老師聯絡了我,說想請我當她的代課老師。
「老師,沒有考慮你的同學,或我的學長姐嗎?我不認為我可以勝任。」
「教學,不是只考慮武術而已。當老師,也不是只考慮能力。尤其是兒童的課程,身教大過一切。」電話那頭,老師肯定的闡述。

身教重於言教

接手的準備
如同少時的武術班,更換老師的前幾堂課會讓新老師旁聽,並與學生熟悉。
上樓的途中,老師看到我的小腿後方沒有汗疹疤痕,便問道:「你的關節都不會起疹子或過敏了嗎?」已然過了這麼多年,我自己都忘了,老師卻連位置都記得,除了感動之外,深感為良師的困難與偉大。
課後,我擔心的跟老師說我沒學過兵器,但是兒童武術課卻包含棍術。老師笑著說:「你的話,留下來十分鐘就會了吧!」語畢便去倉庫拿了長棍出來拋給我,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李翔將軍。
有時專注細節,有時寬心面對,即使長時間跟著老師學習,也未能完全權掌握要領。
由緩衝的機會,我看到老師從充實自我、備課到上課,發現她在課堂以外所做的一切比原以為的更加用心。

自己帶學生
許是看起來太過年輕,小朋友們面對我比較調皮一點,他們會想要偷懶。
我想起老師告訴我的重點:
  1. 身教
  2. 各個項目都有一點進度
  3. 讓孩子們動起來
我看到幾個孩子已經累得躺在地上,於是帶領他們「蠕動」到窗戶旁邊一起躺著,我指著天空,跟他們聊起雲朵的形狀,我說很像腳踏車輪,問起會不會騎腳踏車?
「會!」「當然會啊!」「我會我會!」此起彼落的聲音,孩子們爭相搶答。
「真的嗎?腳踏車怎麼騎呢?」我一邊舉起雙腳,一邊引導孩子們。
為了證明自己會騎腳踏車,他們奮力的踩踏著隱形的輪子。
「哇!你們可以騎這麼快嗎?會不會危險?」我提出質疑,擔心著滿足第三點要求(動起來)的時候直接觸犯第一點(身教)。
「才不會!我還可以更快!老師你看!」至少,我在這所剩不多的課堂時間,成功持續消耗孩子們的體力。
幾堂課下來,才知道因材施教的重要性,也逐漸發覺為人師所要考量的因素是如此繁雜。

老師的母親
夏天的最後一堂課是個雨夜,我撐著傘將最後一位學生送上車。老師的母親邀請我坐下喝杯茶、聊聊天。
伯母遙望著窗外,提起老師幼時為了檢定、競賽和表演總是不斷的、沒日沒夜的自我要求,在不同專長之間反覆練習之餘,還要兼顧學科的知識和測驗。
伯母恰到好處的關心,以及未雨綢繆的準備,陪伴並輔助老師完成了大大小小的比賽。
「伯母,所謂備用的長棍,是指練習用的棍子嗎?」
「比賽用的也要啊!她(老師)啊,在彩排的時候也可能把棍子打斷,至少都要備個一支啦!」
於是我的腦海中,對於老師求學時期勤奮的想像昇華至宛若神話的存在。
在伯母的侃侃而談之下,我也回想起武術這條路上的起伏,除了自己也有把地板打壞、電燈敲歪的共鳴,更多的是不曾達到過的自律,及未曾體驗的人生。

代代傳承

我想,金老師的心思細膩、體貼備至或許來自於伯母,而我,期待自己能像老師一樣德術兼備,並且傳遞給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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