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2/06/21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那些被隱藏的故事和女人:非虛構寫作《邊緣印度》面面觀

2022年「從無到有:創作文本到出版的眉眉角角」青年創作成果發表會
◆ 文字整理/黃毓純、李鴻駿  ̄ ̄ ̄ ̄ ̄ ̄ ̄ ̄ ̄ ̄ ̄ ̄ ̄ ̄ ̄ ̄ ̄ 時間:2022年6月3日13:30-14:00 地點:台北國際書展 黃沙龍 講者:程敏淑|本書作者    朱剛勇|人生百味共同創辦人  ̄ ̄ ̄ ̄ ̄ ̄ ̄ ̄ ̄ ̄ ̄ ̄ ̄ ̄ ̄ ̄ ̄
文化部的青年創作獎助,今年已經邁入第六年,下一個年度的獎勵金即將在今年十月開始收件,可於線上申請(https://grants.moc.gov.tw/Web/index.jsp)。文化部除了提供青年創作的獎勵金,也協助成果進行出版或是媒合,並為出版的作品舉行成果發表會。創作是非常多元、各式各樣,在每個世代的作者,他們自身都有自己關注的議題,有所處時代下會有一些困境或不同的狀態,都會呈現他們的創作上。這也是造就了我們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才能長出來、獨一無二的台灣的新世代創作。
作家程敏淑出版《邊緣印度》是一本探討印度女性無家者的書,每篇故事都隱藏著不同面向,非常真實又複雜的場景。本場次成果發表會由作家程敏淑與「人生百味」共同創辦人朱剛勇對談,分享《邊緣印度》非虛構寫作過程,以及那些幽暗、不為人知的角落中的故事。
程敏淑覺得「無家街友女性」、「無家者」其實不是一個身份,只是一個狀態,他們裡面也非常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來到街上,各自有不同的價值觀。
程敏淑覺得「無家街友女性」、「無家者」其實不是一個身份,只是一個狀態,他們裡面也非常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來到街上,各自有不同的價值觀。

《邊緣印度》田野的經驗跟創作的歷程
作者程敏淑從前擔任國際志工,2009年開始陸續去印度服務,也因2015年就讀研究所研習社會研究跟公共政策,瞭解印度無家者的議題,但覺得大家都沒有從性別角度去看,比如街友就是男性上街工作,女性其實常常被大家忽略!程敏淑關注小人物的生活跟生命,以及他們怎麼跟所處的環境做應對。並希望能做一個他們生命史的訪談,理解他們為何上街、運用了什麼生存策略,或是遇到什麼樣的困難,讓大家可以更了解他們,且我們要有理解才能做到更好的服務。
2015年7月到10月,程敏淑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在當地組織蹲點,白天跟一個人權組織做搶救童工,晚上跟當地街友倡權的組織一起上街。程敏淑關注當地很嚴重的貧富差距,以及男女不平權的問題,在當時遇到生活上面的挑戰與文化衝擊,最大挑戰是心情的不平衡。等回來台灣之後,帶了非常多的故事,很希望把這些故事說出來,可是這整個經驗其實對程敏淑來說很多衝擊、需要很多時間去整理沈澱、反思,以及去思考未來要怎麼樣去解決這樣的事情,所以花了四年時間去書寫。文化部青年創作計劃是一個很好的支持,可以向他們提案,告訴他們,你有怎麼樣的計畫,然後就有某一些補助,就可以在生活上稍微有一些餘裕。

在印度遇到的人事物:那些女性還有那些隱藏的故事
印度有許多的街友收容所。程敏淑特別去訪問沒有住在收容所的人,因為收容所的資源是非常缺乏,每天都要重新註冊…當地工作者都會說,收容所只是一個有屋頂的街頭,且收容所裡面也有一些彼此資源競合的問題等等。
程敏淑覺得「無家街友女性」、「無家者」其實不是一個身份,只是一個狀態,他們裡面也非常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來到街上,各自有不同的價值觀。他們跟彼此的關係,不像是同一個城鎮的鄉村人是有那麼多的共同性,他們的價值觀不一定完全一樣、不一定彼此認識,所以我們更需要看到他們需求,每個人不同的需求是什麼,然後因為資源的不足,他們需要耗費更多的心力。
程敏淑訪問到的女性,他們雖然住在街上,但是光是喝水(乾淨的飲用水)、上廁所,都是一個非常大的困難。在健康營養上,他們的小孩也不一定能得到非常好的照料;甚至是,小孩上學遭受歧視,而不想去上學。在那樣的生活下,其實每天都是很緊張,情緒壓力是很大的……
我們如果能找到看待他們不同的方式,更理解他們,也許就能做出更符合需求的服務。程敏淑回到台灣後還是想要關心一樣的議題,雖然台灣的環境跟印度不一樣,但是台灣的在地的工作組織的策略,是有很多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

回到台灣:從「遊民」、「街友」到「無家者」
朱剛勇組織「人生百味」團體,在台北做無家者的議題。朱剛勇說明台灣的無家者組織的脈絡,在早期台灣人對於這種居無定所的人指稱叫「遊民」,是當時國民黨政府來台灣後,頒布「遊民及散兵管理條例」,意思是如果在深夜未歸,無論是軍人或是民眾,在當時會被取締。軍人會被送往軍法,民眾則會送去管束單位,隔天才放出來。詞彙的背後意涵是,在半夜如果一個人或一群人出現在街上不回家睡覺,就是意圖謀犯或是有意圖不軌。所以當時「遊民」這個詞彙,也被冠上了一個潛在犯罪者、預防性羈押的意涵,是負面的,一直到後來在「人安基金會」開始去做關於愛心的送餐跟物資的時候,逐漸發現這些深夜未歸的人,他並不是要有謀反的意圖,而是一群沒有家可以回的人,並不是有家不回的人。所以會希望用比較正面的詞彙來形容這些人,在當時用的詞彙是「街友」,街友的意思是什麼呢?街上的好朋友,你在街上的好朋友。但其實無論是街友或是遊民,上網搜尋街友跟遊民,出現的負面新聞無論是群聚、破壞市容、或是治安隱憂,去年最夯的防疫破口,也常出現這樣的詞彙,所以其實標籤跟污名都是很深的。
一直到2012年的時候,「芒草心協會」也在台北關注無家者的議題,並提起:有沒有機會可以一起討論新的詞彙,讓這群人的污名或者是他們的狀態,可以重新被正視,當時提到的就是「無家者」,直翻英文為homeless,而且大家其實如果搜尋無家者,在過去可能比較多搜尋到香港的新聞,因為在香港就是稱些這些人叫無家者。如果大家對無家者有興趣的話,在游擊文化出版社也有跟芒草心合作出版《無家者》!而講者朱剛勇也曾出版相關書籍:《街頭生存指南》。

女性無家者
程敏淑在印度感受到父權社會對女性有很多的壓迫,但是女性其實也有很多的情感的需求,是她們也很渴望有一個值得託付的男性,讓她們可以對抗外界。 在《邊緣印度》書中有一位伊斯蘭教的印度女性已經結婚四次了,這在印度社會是不會被接納的……她只有第一個婚姻是真正有證婚人,後面都只是同居關係,對她來說,其實沒有實質的結婚手續或是法律的證明,但是她跟別人說她有結婚,這樣子在街上才不會被欺負。
朱剛勇說明台灣其實街上有非常多的女性,她們之所以會變成無家者,其實都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家並不一定是所有人的避風港。朱剛勇講述認識的一個大姐,大姐是在過去比較傳統價值底下的家庭長大,如果又同時身為長女或姊姊的角色,她們在年紀很輕的時候,會被家裡要求早點出社會工作,獨自一人在田裡或是去工廠,賺錢給後面的弟弟妹妹讀書等等,在她們的生活裡又被原生家庭許配給她不熟悉的男性伴侶作為妻子。時常面臨到的狀況是,跟老公結婚當天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父母介紹他們認識,第二次是在婚禮上,在這樣不熟悉的關係下,各種家庭的張力,加上關係建立在不對等的處境下,暴力是很常發生的。
有一位大姐之所以會逃出家,其實她已經承受了非常非常長的家暴,逃家原因是因為她被她老公打了之後,用狗鍊栓在他們家的門口,然後讀國中的兒子回到家看到媽媽被栓在門口,於是就趕快把鏈子剪斷,叫他媽媽趕快逃。他是因為這個契機才逃出來的……。

結語與提問
現場讀者提問關於消費弱勢者的議題,怎麼樣才讓自己的善心獲得比較好的運用?程敏淑講述我們都在找怎麼樣最好幫助別人的方式;朱剛勇表示無論是書寫或是邀請對方發聲,其實都是希望這個主體可以產生,這個主體的產生具有重要性,其實不只是對於一個群體他可以好好的發聲表述他所發生的事情之外,他也關乎著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各式各樣建立聲音的管道跟方法,所以今天就非常感謝敏淑可以分享許多觀念與不為人知的故事。
程敏淑《邊緣印度:那些被隱藏的故事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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