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4|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採訪生涯》被繼母虐死的17歲皮包骨女孩

    「啊~~」像是心臟被撕裂般嘶吼哭喊,那位父親在解剖室內徹底崩潰,吶喊漸漸化為悲鳴在殯儀館幽幽迴盪。我知道那是懊悔、是愧疚,也是最深的痛,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第一次見到他,是相約在他家社區門口採訪,記得那天冷冷的雨下不停,撐著傘蹲在路邊等他一下午,這則新聞不等不行。
    幾天前,他的女兒倒在家中,送醫急救早就來不及,被送到醫院時的模樣,連醫護人員都震驚……她17歲,體重卻不到30公斤,骨瘦如柴、體無完膚,這些形容詞都不足以描述她的慘狀。我們看到她雙腿的照片,那是兩根骨頭包著薄薄的皮膚,那上面佈滿黑紫的瘀青,根本看不到正常膚色。
    她還只是個孩子,正陽光的年紀。
    平時負責照顧她的繼母說,少女有自殘行為,為了防止她撞牆傷害自己,不得已捆綁她才會造成傷痕。忙於工作的父親說,再娶的妻子很照顧這個家,是女兒真的不好管教,常常不肯吃飯把飯菜都吐出來,才會瘦到變皮包骨。這樣的話誰相信呢?繼母被依妨害自由及傷害致死罪聲押,但還是沒人知道,那晚發生什麼事。
    那個父親,一夕間女兒死了、妻子被關,自己也被懷疑是否聯手虐待孩子。他抱著一絲絲希望,相信他為了孩子而再娶的牽手是清白的,所以他想給我們看證據 ─ 少女親筆寫的信。
    傍晚,他匆匆回到社區,小心翼翼的拿出幾張信紙,那是女兒生前寫給繼母的"懺悔信",他說:「我老婆很照顧我女兒的。」少女絹秀的字體,寫著繼母與她的平日相處與…管教。
    【媽媽每天這樣教育我,也是對我幫助。 】
    「你們看,她說媽媽對她很好。」「女兒承認自己愛說謊會自虐啊。」我和另一名女記者看完信對看皺眉,其實那字裡行間都在透露繼母管教極為嚴厲,而且常常會毆打她。那時我們就知道,這位父親被蒙蔽的太深太深了...SNG連線轉述信件內容,他就站在後頭,期盼這封懺悔信能為妻子洗刷罪名。
    對不起,我當時安慰你或許會有幫助,但我知道不可能了。
    這天,法醫解剖查明死因,我們再度見到面,他看起來更憔悴了。這一刻是如此殘忍,他得親眼看著親生女兒遺體被切開,而慘死的真相也將揭開。
    「啊~」那從心底深處痛到爆發吶喊的哭聲,好久好久……。少女被打到肝臟破裂、胸腔出血,手腳及頸部、胸部都被鞭打,全身傷痕沒有一處是自殘來的,而是被長期施暴打到體無完膚。
    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壞心後母,她終於坦承經常拿棍棒毆打少女、捆綁她不給吃飯,導致青少年時期的孩子卻營養不良;還曾經將寶特瓶割開後,壓在她鼻子上用力旋轉。每晚疲憊回到家的父親始終不知情,被那個女人的謊言一直蒙蔽著。
    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活在無止盡的恐懼、挨餓、囚禁,而敬愛的父親卻無法拯救她...…
    發生在2004年的案子,最後後母被判刑10年,如今應該已經出獄繼續她的人生。婚姻還在嗎?我不知道,卻是永遠記得,那位父親想為妻子證明清白時的殷切神情,以及他在解剖室內發出的 深深哀號。
    本文為真實採訪經歷,隱去事件發生時地與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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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記者也是媽媽。不拿麥克風多年之後,終於願意開始寫文,紀錄採訪實錄和親子關係,希望我努力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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