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1/0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影評|《緊急迫降》高空上的人性照妖鏡,折射大疫時代的無私與自私

起飛以後,是夢想還是煉獄?《緊急迫降》,為韓國電影圈首度觸碰飛行災難的題材,一出手,不僅讓影迷留下深刻印象,更彷彿舉行一場降靈會,召喚了人與人、國與國之間,新仇與舊恨的幽魂、病毒大戰殘存的夢魘,席間,也舉起一只明晰的照妖鏡,映照出大難當前,無處閃躲的真實人性。
據統計,每千萬次航班才會發生一次空難,發生機率微乎其微。但假如將地球比喻成宇宙中的一艘航空器,那麼所有人類都是旅客,而新冠疫情,就是我們仍未落幕的巨大空難...。

別人的西曬,曬乾久積的期待,終能在一日辛勞後,歇歇腳、暖暖房;但他們的西曬,標誌著長夜的開端、餘命的警鐘。那一刻,太陽收起日光,也收起希望,把希望扔進尾焰中焚燒成灰,再惡狠狠地抹上乘客臉龐,落下深深的暗影。夕陽成了喪鐘,只因他們搭上了《緊急迫降》的死亡班機,迫降遭拒而被迫重返暮色。
落日餘暉中,班機被迫重返天際時,李炳憲的眼神充斥著困惑和驚懼。圖片來源:The Drive
落日餘暉中,班機被迫重返天際時,李炳憲的眼神充斥著困惑和驚懼。圖片來源:The Drive
本片劇情,圍繞在KI501班機成為「無差別生化攻擊」目標的恐怖事件中。反社會性格的柳振碩(任時完),英挺、清秀、西裝筆挺,一言一行卻透出偏執與瘋狂,詭異的行徑,被帶女兒遠赴夏威夷求診的在赫(李炳憲)全看在眼裡。幾乎在同一時間,老鳥刑警仁浩(宋康昊)循線追查到恐怖威脅的通報屬實,而且老婆也不巧坐上同班飛機。焦急的他,必須借助國土交通部首長淑熙(全度妍)的公權力,讓油量窘迫的班機順利降落,也讓事件平安落幕。
飛機又不是銀行,哪裡來的保全!

生或歿,純屬偶然
生死,總在一瞬間,常是一連串的巧合。
如新冠病毒的染疫機率,雖然可以透過帶口罩勤洗手、避免群聚、維持社交距離、注射疫苗等措施來避免,但染不染疫,終究沒人能說得準。去人多的地方沒事,搞不好純屬僥倖,幾乎足不出戶卻中標,又何嘗不是命運的捉弄?許多事情的發生與不發生,往往都只是因緣的俱足而已。
《緊急迫降》的事件也不例外。而無差別攻擊的設定,更放大了偶然性的作用。
在無差別攻擊中,犯罪動機與私人恩怨脫勾,人人都可能是無辜的受害者,即便好好走上街上、搭乘交通工具,都可能遭到有心的預謀者傷害,成為厄運之神的祭品。打一開始,犯人鎖定KI501便出於一連串小事疊加的結果,幾無常理可循;到了病毒被釋放後,我們也親眼見證,即便是搶廁所、換餐點這樣的微小決定,就能造成是生、是死的巨大差異。
本片星光熠熠,延攬宋康昊、金南佶、任時完、李炳憲、全度妍等大咖明星。圖片來源:少女心聞室

病毒、恐慌與社死
更可怕的是,病毒和它造成的恐懼。
在疫情時代,我們誰不是焦慮、害怕,好似一個個行走中的恐懼激素,在公共場合裡只要旁人咳嗽一聲、擤個鼻涕,就不免會神經緊繃。即使換做自己出現類似症狀,也開始懷疑只是感冒過敏還是真的染疫,深怕一個輕忽,成為病毒的超級傳播者。
密閉機艙,染疫世界的縮影。而病毒,儼然成為無差異殺人犯的最佳代理人。
數以萬計的病毒,是無數嗜血而隱形的惡徒,初期只有水泡、咳血咳嗽等可視症狀,見一個殺一個,讓所有乘客們難以徹底防範。人群的負面反應,怎不令人唏噓。因為人一旦讓恐懼凌駕了理性和仁慈,便會像部分角色一樣,看到在赫女兒的皮膚長東西,就無情地獵巫、貼上「社死」的標籤,全然不管背後可能另有隱情。
此外,姑且不論是否為成見,但電影中後段,企業甩鍋卸責、美日甚至韓方自己互踢皮球,硬是不願讓班機落地的殘忍劇情,確實很難讓我們一句話就斥為無稽。被逼急了,受豢養的寵物也會變身猛獸,人為了自保,自私亦無上限。
我們還是要努力活下去。
逼真的場景,讓人身歷其境。圖片來源:奇摩電影

幫、不幫,請選擇!
一個人的自私,可以匯流成巨大的惡意,一個人的挺身而出,也能感染眾人,化身為團結禦敵的重鎚或沁人心脾的善意之光。
疫情爆發以來,我們也時常聽聞許多暖心之舉。好比訂餐致贈辛苦的醫護人員,捐贈防疫物資給無家可歸的遊民等等。對展現大愛與善意的人們來說,陌生,不能是冷漠旁觀的合理藉口。疫情,反倒成了展現人性的契機。
《緊急迫降》的最後,同樣選擇在冰冷人性的高牆上,鑿開一道縫,引光入心。
在赫必須克服心魔、與傷害之人和解,才能走出飛行恐懼,全心面對眼前的危機;仁浩的太太,即便再溫婉平凡,也可以起身呼籲無私犧牲的必要。發達的網路,更有別於以往的空難片。在人手一機的全民網路時代,機上每個人似乎都握有改變的力量,分享一則網路上的威脅影片、發訊通知機上家人最新的發展,都在無形中,影響了劇情的走向。
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是幫助日常歸位的關鍵螺絲,迎向難以預料的無差別犯罪或疫情如是,以互相擁抱預防互相怨恨,亦如是。

*本文改寫原發表於中華電信mod粉絲專頁之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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