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出土醃漬物

就讓阿嬤級蘿蔔繼續頤養天年吧 XD
繼之前在〈有一種時光機叫「母親的衣櫥」〉裡面提到的家裡年紀比我還大的抹布,以及年資足以和我平起平坐的鍋子之後,前幾天我在家中又目睹了文物……呃不,是醃漬物出土。
據老媽的說法是,就是因為有人回家陪著亂聊,才會突然想起某些擺在家裡許久的東西。
於是這回我們挖出了……我年幼時擺在通往頂樓的樓梯間的醃梅子罐。
黑梅子今年 30 歲,褐梅子今年 10 歲
黑梅子今年 30 歲,褐梅子今年 10 歲
前頭的黑梅子大概有三十歲了,後面的梅子則是老媽後來才放進去的,約十歲。
小時候偶然見老媽開這醃梅子罐,也常常吵著要吃,但那時候不太是真心喜歡(年幼時的味覺畢竟還停留在「甜甜的就是好」的階段),多半是覺得大人寶貝得不得了的一定是好東西,絕不能少了自己一份。
長大後變得比較能吃酸,喜歡漬物、果乾這類食物的美味,如今再吃這梅子,就真的是心懷無比的感激和某種難以言說的興奮激動了。原本料想醃了三十年的梅子,大概會是口味很重、梅肉入口即化,吃起來心理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的,結果梅肉竟然意外地還保留著微脆的口感,並不軟爛。
從前覺得這種漬物像一大滴墨水暈在宣紙上,濃重沉鬱;長大以後能接受這種口味了,反而覺得酸酸甜甜的,尾韻帶一點輕快的鹹,還是墨水,卻是滴在水裡的,很快就化開了。濃重的滋味旋即變成爽口,令人回味無窮。
三十年感覺好長,卻又好像只是梅子從枝頭落入甕裡,作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梅肉已被細細吃盡,梅籽也被仔細地泡水沖至無味,作茶飲盡。而梅子換了一種形式,活在另一個生命裡,像是這樣的一場夢而已。
當我為了三十年的梅子震撼不已時,老媽拿出了另一罐……嗯我感覺完全超出我的理解和對漬物的審美的東西,就是這傢伙 ↓
至少 60 歲,烏漆媽黑的阿嬤級醃蘿蔔
它是在我出生前便已過世的外婆醃的蘿蔔,推測至少已六十歲。雖然以我的年紀,六十歲已不足以當我的阿嬤,但說它是阿嬤級的醃漬物應該不算誇大。
我從未見過的(據說身材和五官都和母親很像的)外婆,在母親老家,那棟九二一大地震後全毀的三合院前的廣場上,用粗鹽一遍遍揉製著蘿蔔,而後將它們收進一口大甕裡,在母親要出嫁時,又被分裝了些帶到我們家來。九二一大地震後,那口甕連同許多事物一起回歸塵土,就剩下了這麼一瓶……本該是非常感人的存在,但是它真的長得太烏漆媽黑了,好像ㄉㄅ……
老媽對於我這個漬物愛好者竟然不懂得欣賞這瓶醃蘿蔔非常不悅,在她不斷的吐嘈外加沒見識攻擊之下,我心不甘情不願上網咕狗,竟然發現這個好像真的很珍貴……還可以上新聞呢 XD
老媽要我一則一則新聞點開給她看,每當看見別人家同樣又黑又乾其貌不揚的醃蘿蔔,她便顯得十分欣慰。或許共享某些回憶便是這麼微妙的事情吧。唯一遺憾的是新聞中有人家裡的出土醃蘿蔔已經八十年了,大勝我們家這罐年輕阿嬤蘿蔔。
最後,大概由於老媽的不捨得,外加我的不捧場,我們家的年輕阿嬤蘿蔔就在完全沒有被打開的情況下,又被塞回了櫃子裡。老媽看起來大有要再放個二十年,和新聞裡那罐阿祖留下的蘿蔔一較高下的意思。
我會覺得可惜嗎?好吧,只有那麼一點點,因為我真的很難想像這黑不溜丟的蘿蔔會有什麼美妙的滋味,那充其量是一種好奇心而已。更多的還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就讓阿嬤蘿蔔繼續頤養天年吧,就算網路上說它是種夢幻逸品,我還是……嗯……暫時不太想吃它 XDDD
(但是歡迎吃過這種黑色醃蘿蔔料理的人留言分享食譜或滋味 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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