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萩野霞

　　氣派大門再次打開，一臉難過傷心的女秘書正躬身導引訪客進入，萩野霞則是歉意連連的表示不好意思，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向莫部長好好解釋。 　　兩人交談幾句後大門重新關上，萩野霞也來到辦公桌前，不過她沒有看向弗雷多，而弗雷多同樣從頭到尾沒有回望一眼。 　　莫部長自認還算了解弗雷多，畢竟他從十多年入職時就是自己下屬，她不認為對方會因為擔心公司對自己如何就拖萩野霞下水，這點最低堅持弗雷多還是有的。 　　只是眼前一男一女互不相視卻十足默契的模樣，莫部長不會傻到以為兩人在吵架，只能說他們很了解彼此，所以看見對方出現在這裡也絲毫不感到意外。 　　這種無聲默契令她覺得相當棘手，或許會使最終結果走向公司和高層最不想見到的局面。 　　「小霞，坐，這時候過來是業務三部有什麼事情要報告嗎？」還是抱持一些僥倖心理，莫部長試著轉移話題詢問。 　　萩野霞道謝後拉開椅子坐下，首先就是道：「部長，是否可以請您不要責怪阿麗雅和赤井，打擾談話是我的不對，請扣罰我的績效獎金吧。」 　　輕搖搖頭，莫部長倒也非常坦白並語帶玄機的道：「沒做好秘書工作這是該有的懲處，不過那只是嚇嚇他們，我這個地位當黑臉已經無所謂了，之後會讓妳來當白臉，將來妳帶領下面的人的時候也會方便許多。」 　　莫部長說完，弗雷多沒有反應，就連萩野霞本人也沒有反應，這讓她心中情緒直沉下去。 　　「謝謝部長，但當初還是您告訴我不要做超出規矩的事，不能讓人有藉口破壞制度，所以請從我的績效獎金扣罰吧，這也有助於部門的運作。」 　　莫部長面無表情，但已在心裡輕嘆一聲，她試著做最後努力。 　　「嗯，那就照妳說的扣罰，所以妳急著來找我是業務三部有什麼問題嗎？我不是已經授權給妳全權處理，妳要盡快適應這個位子，等重新整頓好之後妳就是部門主任了。」 　　榮辱不驚，萩野霞嘴角始終保持溫和令人感到舒適的淺淺笑意。 　　「部長，關於業務三部的重新整頓一事，目前已經差不多告一段落，後續我會做好詳細報告呈交給您，今天來是有其它事情想要與您商量。」 　　聽完，莫部長受不了的單手握拳輕敲額頭，像是想要敲平皺褶越來越深的抬頭紋。 　　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如果跟妳說不想聽，妳會就這樣乖乖回去嗎？」 　　「會，但我一樣會打成報告呈交給您，只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與您一談比較適合。」 　　上身往後靠躺椅背，莫部長長長呼出一口氣，隨後卻是轉向弗雷多，滿臉後悔不已的道：「當年，對大老闆失禮後我就應該強硬把你開除，最起碼也得調去其它部門，真是失策。」 　　聞言弗雷多忍不住嗤笑一聲，語氣隱隱帶有戲謔感覺，先前接連被逼迫又讓他的瘋狗性格出現。 　　「部長現在開除我也不遲呀，抬頭不見低頭見，或許那天我們還能見面呢，何必把一場離別搞得這麼僵硬，笑著分手總比哭著分手好吧？」 　　這話一出，莫部長細眉微皺表情頗為不悅，她一直不喜歡這種油腔滑調口吻，不過在她開口喝斥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做了。 　　端莊正坐的萩野霞，美麗臉龐微微側轉，愛笑雙眼半月細瞇，她輕輕的低聲說了三個字。 　　「弗雷多。」 　　感覺交疊翹起的雙腿突然有點軟，弗雷多認為應該是自己坐久腳麻，連忙將腳重新放下來，像旁邊的萩野霞一樣正坐，原本有些失控神情也重新變回那張死人臉。 　　一物剋一物。 　　這是莫部長得到的結論，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些年高層和她針對萩野霞做的考驗和測試方向錯誤，如果能早點察覺到這一件事情，或許今天結局就會不一樣，甚至除去萩野霞之外還能收獲弗雷多這個特殊人才。 　　「好了，就當弗雷多不存在吧，不要理他，小霞妳想說什麼就說，不然我快要沒耐心聽了。」 　　「是，莫部長。」 　　萩野霞轉回頭正面對視，神色鄭重堅定、聲音鏗鏘有力。 　　「十多年來謝謝您和公司的照顧，這段時間因為我個人關係造成公司許多的困擾和損失，實在非常對不起。」 　　起身一鞠躬，萩野霞真的深深感到歉意。 　　「希望公司能夠不計較弗雷多的行為，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整頓好業務三部之後，我會辭職負責。」 　　該來的還是要來，莫部長輕喔一聲，道：「我不批準呢？」 　　「時候一到，我一樣會離開公司。」 　　低聲長嘆，莫部長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煩躁，單手指節在豪華辦公桌上不斷敲動，急促紊亂節奏盡顯難掩情緒，直到最後化為手掌輕輕一拍桌面。 　　「小霞，妳怎麼老是這麼固執，動不動就要擔起責任，總是想要把事情做的周全，卻又倔強的不肯向他人低頭，就不能聽聽我的話，轉念想一點、身段低一點、原則退一點嗎？」 　　「這座夢想家城市根本沒有這麼多道理可以說，大家看重的只有利益、利益以及利益！也許在有餘裕之時能故作良善兼顧一方，但那並不是常態！妳要認清楚這個現實呀！」 　　「連大老闆都很看重妳，原本妳早就該升主任了，甚至現在已經是最年輕的副部長都不是不可能事情！」 　　「但就是這個不必要的堅持部份令高層始終無法放心，所以這些年來才會一直對妳的遭遇不聞不問，希望看看在謝肖卿的壓力之下妳能否想通。」 　　「過去幾年，但凡妳隨便開口說一聲，懂得變通動用關係，甚至不需要大老闆下令，即使謝肖卿有某位副總在背後又如何？許多看好妳的高層都有辦法解決那個沉浸在過往風光中的老頭！」 　　「這樣的話，今天公司也不需要額外處理名譽危機，更不用讓弗雷多為妳傾家蕩產冒風險與謝肖卿起衝突，妳也可以留下升職主任甚至是副部長，這一切都是在妳一念之間就能解決的事情，到現在妳還想不清楚嗎！？」 　　「我的位子，沒有意外的話將來就是由妳來坐，以妳的年紀和能力甚至再往上升都不是不可能事情，沒有必要因為這些小問題就放棄，太可惜了。」 　　「辭職的話我沒有聽到，妳回去再好好想想。」 　　「弗雷多的事情公司可以重新考慮，妳覺得累的話，我還能代替公司準許放帶薪長假，想清楚再來上班就好。」 　　這些應急措施還在權力許可範圍之內，為了留住萩野霞，莫部長相信大老闆和高層也不會有意見。 　　每年搶破頭想要進來奇蹟公司的人很多，但十數年如一日的優秀、忠誠、有責任心的全方位人才也不過寥寥幾位，每少一名都是重大損失。 　　人事部門的隱藏重點人才名單上面，萩野霞即使不是頭位也絕對在前三位，而且莫部長同樣無法接受自己花費十數年一心培養的人才就這樣離開。 　　絕對不行！ 　　「感謝公司以及部長的厚愛。」 　　「十幾年前進來公司時我是萩野霞，十幾年後我依然希望自己是萩野霞。」 　　「對不起。」 　　「部長，希望您能批準辭職，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