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 愛麗絲 夢遊仙境

很久很久以前……， 認為《愛麗絲夢遊仙境》 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女孩所經歷的奇幻冒險故事。 故事結束， 幻想亦隨之結束。

最近因為活動設計， 再次細讀內容， 試圖從不同角度品讀其寓意， 有了不同發現……。

▍與時間競走，忙碌奔波白兔串場

很多時候， 我們宛如率先登場的懷錶兔， 被每日的行程追著跑， 在與時間競走的過程中， 不敢怠忽工作職守與目標任務。

扮演串場角色的兔子， 既是開啟愛麗絲一連串冒險的引線， 也是觸發愛麗絲內心波動、身形變化的開關， （無論把愛麗絲當女僕使喚， 或是想把巨大愛麗絲燒掉， 皆促使愛麗絲變大或變小的選擇， 也是其內心變化的選擇） 更是國王身邊重要的傳令官。

不難發現牠是一位身居要職的達官顯貴， 在行禮如儀的舉止言行中， 難免帶有身為政要高官的頤指氣使。

在遇見突發狀況衝擊既定想法時， 由於無法跳脫固著思維， 便對僕人彼得做出「你這隻笨鵝！ 誰見過那麼大的手臂？ 那隻手臂把窗戶都塞滿啦！」的謾罵； 或是因為無法接受事實真相， 而發出「哼！ 不管那是什麼， 反正它不該出現在那個地方。 快把它拿走！」的命令。

面對整個身體佔滿屋內空間的巨大愛麗絲， 牠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壓根兒也不想搞清楚， 只想命令僕人趕緊除之而後快， 令自己的世界回復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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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入兔子洞，奇幻旅程於焉開展

因為好奇心的驅使， 一心追著懷錶兔， 沒來得及停下腳步的愛麗絲， 宛如拚命追趕著時間的我們， 就這麼掉進看似無底的兔子洞。

在跟著愛麗絲懸空漂浮、緩慢落下的過程中， 彷彿希望時間能慢速流轉， 希望能在突如其來的變化發生之時， 從容作出應變與選擇。

就像慢速瀏覽「井壁排滿櫥櫃和書架， 有些地方掛著地圖和畫」， 隨手拿起「橘子醬」， 並發現「橘子醬」是空瓶的愛麗絲， 還能從容地將空瓶放回。

當我們發現「選擇」令人失望之時， 是否也有機會從容地物歸原處， 繼續自己的下一步探險呢？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過一次， 以後從樓梯滾下去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人生難免遇到跌落谷底的瞬間， 當我們帶著探險的心情面對， 這番遭遇是否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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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我是誰」，是始終不變的追尋

進入夢境， 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在身體不斷放大與縮小的過程， 其實反映的是內在世界 正與外在世界進行磨合， 希望快速融入周遭環境、 融入群體。

想要自在地探索繽紛多彩的世界， 期待獲得他人的接納與認可時， 便希望能縮小自己； 而當面臨恐懼、害怕的情緒時， 又希望自己能迅速長大， 足以面對外在的變化與衝擊。

「我是誰？」 「我變成誰啦？」 是愛麗絲不斷發出的疑惑與心中吶喊！ 原本進兔子洞之前還知道「我」是誰， 但在不斷地變化之下， 已跟原本的「我」不一樣。

「我不是艾達」！ 「是瑪貝爾」？ 卻又「不想成為瑪貝爾」！ 我到底「是週遭同齡女孩的哪一個」？ 但那終究不是「我」！ 我想融入這個世界， 但往往不是太小、 就是太大， 跟原本的我不太一樣， 也跟原本我所熟悉的世界大異其趣。

甚至想和動物們分享自己美好的生命經驗， 卻勾起他們的可怕夢魘： 愛麗絲念念不忘的心愛貓咪黛娜， 卻是鳥兒、老鼠四處竄逃的恐怖陰影。

我們的美好世界不一定等同於他人世界的美好！ 這是希望老鼠回心轉意的愛麗絲 所要歷經的人生體悟， 也是感到孤單的生命體驗 所要回扣的內在對話與課題。

被白兔當成僕人使喚的愛麗絲， 想擺脫丁點兒大的模樣， 卻不斷地脹大到房子容納不下的境地， 只得窘迫地看著巨大且動彈不得的自己， 構成他人眼中的威脅。 的確， 我們不難發現， 當自己所做出的言行、選擇， 可能為世界帶來巨大的連鎖反應與影響， 這時便會藉由壯大自己的內在素質 以抵禦外界的指手畫腳， 也可能因此衝擊著他人的世界與價值觀。

愛麗絲身形大小的變化， 雖然看似不可控， 但基本上還是照著潛意識的安排， 連打在身上、臉上的鵝卵石， 都能變成小蛋糕， 成為變小的解藥。

漸漸地， 她透過隨心所欲控制身形的大小， 來調整內在素質的強弱， 在要前往三月兔和帽子師傅家中進行瘋狂下午茶之前， 先讓自己「長大」 以克服心理的恐懼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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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傾聽者，忽隱忽顯赤郡貓

赤郡貓， 一隻會笑的貓。

他的出現彷彿塔羅牌中的「隱者」角色， 提供愛麗絲迷惘時的指引與方向。

當愛麗絲問： 「我應該走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呢？」 「端賴你想上那兒去。」 「上那兒去都無所謂。」 「既然如此，那麼走哪條路都無所謂。」 「只要能到，隨便哪一個地方都好。」 「當然沒問題，只要走得夠遠就可以。」

是啊， 即便前途迷茫與徬徨， 不確定目標與方向， 那就勇於探索與前進吧！

不同選擇有著不同際遇， 不同路徑有著不同風景。

當青蛙僕人只顧著訴說自己想說的， 未仔細聆聽與正面答覆愛麗絲的問句， 與愛麗絲雞同鴨講、各說各的。 在我們生活周遭也不乏只顧自己說， 或強壓牛頭喝水 – 只想強行灌輸個人觀點者。

赤郡貓卻是一個善於同理與提問的傾聽者。

他的退場特別 – 尾巴、身體先消失，最慢消失的是笑容； 出場更特別 – 先出現笑容，再慢慢現出身體。 (你能想像一抹笑容掛在空中的樣子嗎？)

當愛麗絲面對雜亂無序的槌球比賽而心煩意亂時， 他的出現與聆聽， 外加簡要提問， 便提供愛麗絲心情抒發與安撫的媒介， 帶來心靈平靜的安頓力量。

▍失控槌球賽，人生的動盪與變數

一場以紅鶴為球棍、刺蝟為球， 充滿變因的槌球比賽， 有時因為紅鶴彎起脖子無法成為直直的球棍， 或因為刺蝟拔腿跑走， 甚至充當球門的撲克牌士兵散步去了， 諸多不可控的因素， 讓賽事困難重重。

這不就像人生的賽局一般， 似有規則， 但又因為諸多人為因素， 而使原本的計劃亂了套。

因為道具是活生生的， 我們所面臨的世界與團隊也是活脫脫的， 就很可能因為自由意志， 或是諸如害怕、恐懼等複雜情緒， 又或者是人物性格、價值觀等因素， 而打破原有的規則， 讓人生充滿許多不確定的挑戰。

這時只得時時調整、臨機應變， 掌握自己得以掌握的， 並調整心態應對所有變局與充滿變數的世界。

畢竟「天有不測風雲」、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總不能像紅心王后一般， 遇到任何不順心的人、不順意的事， 便以「砍掉他的頭」來解決各式疑難雜症。

也許煩心、甚至憤怒的當下， 我們也曾像紅心王后一般 希望令人煩心的人、事、物消失。 但這些人、事、物， 並不會順應我們的希望而真的消失， 它們一直都在。 我們只能從內在世界 調整看事情的角度與應對世界的姿態。

就像這些被宣判砍頭的士兵， 一直存活著， 從沒被砍頭一般。 看似弔詭的情節安排， 其實反應的正是我們的人生現狀。

我們期盼人生像正規球賽一般有規則可循， 這樣我們就毋須費心地做出艱難的選擇， 也能在盡量掌握變數的情況下感到安心。

當不可控的因子愈多， 便益發感到無力與心煩。

但抱怨無用， 賽局還是得繼續。

同時事實也證明 : 暴力與譴責無法挽回世界的失序。 當場上所有人被判處死刑、全數扣押， 王后、國王、愛麗絲， 究竟誰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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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主導權，內外合一見真我

最終， 愛麗絲不再為了融入環境、融入群體而不知所措， 不再因為外在世界加諸的條條框框而受侷限， 更不再受制於荒腔走板的論調或一成不變的固著思想而迷失自我。

當她的內在世界逐漸茁壯， 逐漸找到真實的自己、 拿回屬於自己內在的力量， 勇於為自己發聲， 一切的不安、害怕、與恐懼， 甚至箝制思想的心魔， 都不再構成威脅。

當內在逐漸壯大， 來自外界的聲音與影響愈來愈小時， 愛麗絲便漸漸恢復成為原本的大小。 而這也代表： 她在拿回人生的主導權、 找到自信的過程， 逐步走向內外合一。

無論動輒生氣、命令砍頭的紅心王后、 還是任意妄為、亂無章法的公審會， 愛麗絲漸漸地不再受外界影響而自我批判、懷疑， 也有勇氣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與聲音， 當克服心魔、 找到真實的自己， 這些威脅「不過是紙做的撲克牌罷了」！

而夢， 也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自我的定位， 已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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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我們不也是在與世界的碰撞當中， 建構自己的觀點， 確認自己的角色定位。

當自我意識過度膨脹時， 難免構成他人的威脅； 而當過於縮小自己時， 又不免困惑於自我存在的價值。

於是乎， 在不斷地調整與修正之下， 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大小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