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處於巨變之中,是最不自知的時刻。 那年,我家因故離開廈門街,一窮二白,多得教會朋友幫忙,才能在灣仔區找到地方落腳。由唐樓「上樓」,有電梯坐,無須再在夏天爬幾層樓梯回家,固然新鮮;但心底明白家裏狀況不好,也無法高興起來。 由四樓搬上八樓,最不習慣是睡在窗邊的上格床。好些夜晚,我害怕窗,覺得會掉下去;有時為關房門而恐懼(唐樓的玻璃門外有露台),加上偶爾看到的焚書坑儒的劇集畫面,試過夢見自己被活埋焗死;更試過因為掛念舊居偷偷啜泣。當時,舅父一家也剛搬了屋,我有時想:不知道三個麻甩佬表哥會不會掛念以前的家?不知道他們會哭嗎? 驚蟄、中秋、中元節,我家樓下香火不絕,燒衣味日日夜夜傳到樓上,無須掛念童年時光,一到街上便眼水鼻水直流。我可以打小人嗎?我能將這些痛歸咎於誰呢?家中各人都面對着自己的難處。
鵝頸橋位置:https://goo.gl/maps/QSx1Bay5TKYA6dHG8?coh=178572&entry=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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