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3/07/18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在至難時刻,才會大徹大悟

    很多鍵盤俠會在許多《鋼之鍊金術師》的講評下面留言說「其實這個方法我早就想到了」,先不論這些鍵盤俠的嘴炮是多麼的厚顏無恥到令人稱奇(或作噁)的地步,然而就事論是的說,這樣的方法,為什麼兄弟兩人沒有想到?

    不,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壓根不敢去想:或者說,他們從未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是否能通過「真理」的考驗。

    (後記:再次觀看,突然驚覺,對我而言,「理想」是不是也猶如鍊金術一樣的存在呢?以為自己不是普通人,以為自己有著高遠的理想……但事實上,原本就是一個普通人,擁有的理想,是不是如同鍊金術一般,只是傲慢而已?不斷地被理想操弄,一如愛德華被鍊金術操弄,至終意識到,比成為鍊金術師更重要的事情,是擁有身邊的人?)

    在觀看的時候,會有一種人生經驗的既視感:啊,很多事情,其實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終於到來,你在人生風暴階段走來的一切事,使你大澈大悟:於是,思想變的清明了,事情變得"簡單"了——當然,人生從未簡單,但是,在大徹大悟之後,在關鍵時刻前風雨的洗練,你嘗試過了,然後,在嘗試之後,你可以構築更完善的計劃,是你從前未曾想過的。

    我曾經很逃避成為一名學校的老師:它被迫要面對所有社會階層的學生;因為人數多而非常難深入掌握每一個學生;不喜歡離控制欲太強的家人太近;不喜歡大都市的車水馬龍。

    來到廣州後,我才意識到,中國的經濟開始衰弱。音樂教育即使是教育領域,也無法倖免於難。在收入不足的情況下,我意識到自己的專業失去了底氣,某種程度上來說,要冀求家長能讓孩子繼續學習音樂。這開始與我當初教學的理念想違背,我開始意識到有些家長不尊重專業,執著的要我按照她的意思加快進度,在她的孩子還有很多基本樂理都還沒有弄懂的情況下。

    我才想起股魚老師常說的一句話:「財富自由不是意味著不工作,而是你可以更有底氣選擇你的工作」。是的,是有無選擇權的問題,我正悄然陷入失去主動選擇權的網羅之中。雖然,這樣的家長,目前也只有一個,然而,這是一個警訓。

    我已經四十好幾了,再過幾個春夏秋冬,我也年近半百了。我一直在思考,我的後半生,該如何安置?就像我一直想對最近才買房的友人(虹)說:「好像是到了該買間房把自己綁在某個地方的人生階段了」(笑)

    我重新思考我重回中國的原點,有幾個原因:幫助優良師資不足的中國、賺多點錢、並且好好地與因疫情而中斷的學生/家長們說再見。第一個理由達成了;第二個理由,目前的中國情勢,沒能達到;而第三個理由,也是真正讓我大徹大悟的關鍵點。或許,也可以說是冰山崩解的關鍵點。

    當我滿懷期待地再次踏上廣州的土地、飛機在白雲機場著陸的那一刻,我想起那些學生與家長的臉孔,心裏說著「抱歉,我來遲了」。然而,令我黯然的,時空過了,也或許是中國的環境讓人把關係看得很薄,抑或、更是因為中國的工作文化讓家長們失去了敘舊的時間。我與家長們一一地連絡,卻再也追不回三年多前離開時的那種熱絡。

    或許是我太重視關係吧?抑或是尾生之信是那樣令我敬仰的典範,但我驚覺,我所珍視的關係,在別人眼中,也許就是一雙敝屣。

    我開始思考,我要把我這樣的特質投注在哪裏,可以極大化,可以有效使用這樣的特質,給社會、也給自己帶來幸福。

    人情的淡薄,讓我思考我該如何投注重視關係的特質,才不致於浪費;我也想起,從小在高雄市中心那人聲鼎沸、而我卻沒有一天不想逃離那樣燈紅酒綠的地方,性本愛丘山的我,總想著能遁入山林,在天涯海角,過簡單的生活,就像《幸福的麵包》那樣。


    我沒有要業配《為臺灣而教》,縱使劉安婷與我都是基督徒。但或許是 神看見我的心思,可我一個啟發。我開始重新思考做為一個學校教師,我排斥的部份與我喜歡的部份,當然就是SWOT式的思考。

    我喜歡在學校教書的部份,首要當然是它穩定並且還算存錢快速。其實對極簡生活的人來說,加上學校工時又長,常常是不知不覺又「诶?薪水又進來了嗎!真快!我都還來不及花呢!」。而不喜歡的部份,是它無法選擇學生來源、也沒有篩選機制,人數太多難以掌握、難以建立關係,不能教我最愛的音樂。其實說真的,不喜歡與喜歡的理由,都很簡單明暸。

    但對選擇學生來源這一點,李四端在《大學生了沒》聽完眾多老師的苦水後,爆出了一句讓人有點惱火但卻是事實的話:「難道老師不就是要去教化這些不可愛的人嗎?如果一個一個是可愛完美的,那為什麼要來學校受教育呢?」

    是的,老師已是服務業,它服務的是學生(的家長)。而李說的也沒錯,優秀家教的孩子何須老師,那些孩子甚至可以在家教育。但,坦白說,真正面對到問題學生,還是非常艱難的時刻。

    但我在《為臺灣而教》看到的,那些偏鄉的孩子,普遍班生數少而較為單純;鄉下開銷少,或許我可以把自己綁在這樣開銷少的地方,好好裝點自己的居所,就像子矞老師一樣,蓋間房在蘭嶼的海邊,買臺大電視與PS5招待賓客,平時與海月對吟。


    我不想把我的信實給不會珍惜的人糟塌,想將精神投注在需要、渴求的人身上。

    神啊,你會安排什麼時候、什麼樣的契機使我回到我的國家呢?前些日子,老闆得了癌症,我以為是這樣的時刻(但也過快了,我五月才來,6月就發生這消息)。我定意要待得比之前的1年半更久些,至少兩年,但您要我待滿兩年嗎?更短、或更長?我非常迷惘。

    成為正式或代理,我將無法(至少在法令上)私下教音樂;若是兼課老師,可以教音樂但失去穩定收入的底氣——到底該怎麼做能兩全?我知道也有正式音樂老師私下不怕被抓到的收鋼琴學生,但真的可以嗎?希望這次回臺,我能在拜訪於臺東任教的兄長造訪中,得到解答。

    出國幾年,才算夠呢?我為什麼離開臺灣來中國工作?在這樣的時刻,我不斷迫問自己這些本質性的問題。

    遁入山林,成為一個偏鄉教師,終其一生,就是被綁在那裏了,世界的權力、名譽、聲望都將自此絕緣。不過呀——做為一個普通的no body,我為什麼又有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享有或與這些沾上邊呢?哈。

    想要的,不也就是像聖經上說的,渴求的,是一個「平安的居所」嗎?

    我的百姓、必住在平安的居所、安穩的住處、平靜的安歇所(〈以賽亞書〉32章18節)

    在那樣平靜的安歇所裏,除了安歇、安歇過後,我能為臺灣做些什麼呢? 神啊,不要漠不作聲,請使我明白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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