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對於當老師沒有太多想法,人生時常是碰到了才思考該怎麼做,大概很少去思考要不要做,而是先做再說,人生很多時候有沒有也不是當下就能看出來的,許多都是養分,花開是未來式,學習如何當老師也是如此,只能說很感謝大學和教育界碰到的貴人,他們讓我看到一個老師清晰的輪廓,美好的想望,彷彿若有光,讓我不自覺趨近,期待自己也和他們一樣,成為他人眼中的一道光。
大學印象最深的是教學實習課程,總是不厭其煩將文本拆解得極為細緻,原來以前對於課文雖然喜歡,但總難說出理由,說出藏在文本中的秘密,隨教授鉅細靡遺的理解中,慢慢靠作者近一點,才知道文章像把鑰匙一樣,隨著作者給的線索,才知道他對時代的叩問與渴望,當真的理解作者心底的想法,你才有心領神會的頓悟,大概是教學實習課程,我才思考當老師的這條路,而且是成為高中老師,與高中生對話。
除了在校的教學實習課程,依照規定要到高中進行真槍實彈的教學,猶記得當時準備的課程是歐陽修醉翁亭記與宋詞選,面對頂尖排名的莘莘學子,那種擔憂恐懼如影隨形,哪怕裝鎮定也裝不出來,想得越多的時候,越不容易把一件事做好,遇到的指導老師人很好,給我很多信心與鼓勵,對我而言就像一道溫柔月光,就算墜落也會被接住的那種,花了很多力氣備課,在台上時卻也還是膽怯,信心不足什麼專業都使不出來,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不足,記得被學生提問我卻答不上來的時候,學會的最重要的一課,就是坦誠自己的無知,老師未必一定是樣樣都懂,沒有人規定老師要能回答所有問題,但要學會真誠面對自我。
回到母校實習乃至於擔任代理老師,一邊上課一邊觀課,任何的學習似乎都是相同的模式,從模仿開始,給予學生的不僅只是國文上的專業,而是在更多其他的什麼,那多一些的什麼才能讓你成為無可取代的老師,兩年代理的時光讓我學習沉澱與思考,海納百川、谷神不死,不是為了表演而表演,回到生命的本真,你必須自我叩問你想成為什麼樣的老師?你想要學生在學習這篇課文時,心裡能掀起什麼樣的波瀾?學習這篇能為了生命帶來什麼呢?擔任代理老師期間,很高興有機會聆聽很多課程,每座老師都像一座山脈一樣,景緻各異,幽靜沛然,散發著個人獨特魅力,讓人悠然神往,彷彿進行一場場的小旅行,雖然教甄如幽暗魅影跟隨,但多數的時間我覺得很快樂充實,我想如果可以一直以學習者的身分聆聽,實在是種難以言喻的幸福,也是那時才明白,原來國文老師是這個模樣,也逐漸釐清自己想要的狀態,很慶幸轉了幾個彎才靠岸,讓生命的行囊有更多其他風景。
不久前因為確診而無法和學生友人吃飯,聽朋友說學生準備兩個花束,一為黃色乒乓菊,一為淺紫色洋桔梗,本以為給我乒乓菊祭奠我的病情,朋友說他們要給我紫色,一個不那麼制式化、特別的顏色,覺得很喜歡這個答案,身處教育體制難免隨波逐流,流於制式化,能夠洗淨那樣的色彩,著實不易,卻也是我一直想成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