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起講述2003年和平醫院因SARS而封院的故事,最近在Netflix上映,筆者覺得劇情平順但有張力,演員演技精湛,但最喜歡的應該是在危急時刻的畫面感和音效,有讓人更沈浸在劇情的感覺。
曾敬驊飾演一位非常有熱忱的護理師,他希望病患和家屬能更有希望地、不放棄地克服病魔、他要到香港成為無國界醫師,當聽到夏正醫師說手頭沒有任何病人時,他會直言不諱地提醒他,手上還有金有中(薛仕凌飾演)這位病患。而當他被同棟的其他護理師及醫師規勸(或說逼迫),希望他不要為A棟其他同事帶來風險時,他也盡心盡力地在B棟照顧病患,充分展現身為醫療人員的仁者之心,然而也讓自己身陷危險。
身為醫師,同時也身為一個孩子的父親,因為學姊(謝盈萱飾演)的關係,他有機會能先行撤離,然而在面對一位緊急生產的孕婦,他的醫者仁心讓他決定繼續駐留在醫院。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院內群聚感染爆發以前的一場手術,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們醫護要做的就是救人。」當醫療量能崩潰,政府政策不當,許多醫療人員不堪負荷,躲進房間罷工時,生命就在這段時間消逝。李心妍一個人悲憤地拍打著房門,叫喊著裡頭的人,甚至稱他們都是「自私的」一群人。愛情與熱情如何面對來勢洶洶的疫情?
本部電影多次出現A棟通往B棟的一條昏暗通道,而B棟內的光線與A棟相較之下,也顯得格外暗冷。陰陽分界的兩棟大樓,更凸顯戰「疫」重地的絕望感。義大利哲學家阿甘本(Giorgio Agamben)曾以「裸命(Bare life)」的概念去闡述在疫情時代下,未施打疫苗、未有陰性證明的人,就如同中世紀的女巫、同性戀者般,游移在人與非人之間。而在電影中我們更能看見,當A棟醫護人員面對未知的恐懼時,不斷地勸離安泰河回到B棟,而非將他視為人去對待。危急時刻,身而為人的權利將被無止盡的壓縮。
考據詞源,隔離(Quarantine)一詞源自拉丁語「quadraginta」,意思是「四十」。此一防疫措施最早可以追溯到14世紀,當時在義大利的港口城市,為了防止黑死病等瘟疫傳播,人們開始實行四十天隔離。時至今日,隔離仍然是重要的防疫措施,然隔離帶來的焦慮感,以及衍生出的相關爭議,並未隨著時間而減少。
罷工的醫護自私嗎?這讓我想起大法官釋字第690號解釋的案例事實。該釋憲案的聲請人是和平醫院醫師。當時和平醫院發生院內集體感染SARS事件,臺北市政府公布「臺北市政府SARS緊急應變處理措施」,召回和平醫院員工返院集中隔離。然聲請人當時未依限返院,嗣後因而被記2大過並先行停職,同時被處以新台幣24萬元罰鍰,另又受停業3個月之懲戒處分。司法院多數大法官認為本案未違憲,然而時任大法官許玉秀提出不同意見書,指出本號解釋的諸多謬誤。
疫情帶來的「例外狀態」,可供我們重新審視一個國家對於人權的重視程度。如何在防止病毒的擴散,及在人權之間找出平衡,我想這是每個民主法治國家都該審慎思考的議題。抽象危險可以經由媒體或甚至是政府大肆渲染而使民眾人心惶惶,就如同過去為了「反共」,國家做出許多限制人民自由的舉措,而如今,多少行為也是打著「防疫」的大纛行之?筆者並非要事後諸葛或危言聳聽,而是當我們發現有任何已然超越容忍範圍的事發生時,我們都應該事後檢討,從中汲取教訓。這不僅是為了病人、為了醫護,更是為了身處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病毒很可怕沒錯,然而這場防疫戰役中,人心似乎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