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該決定台北捷運的未來了。9月20日作家李昂在社群媒體上發表了對博愛座的看法,認為年輕人應該要讓位博愛座給年長者,重新引發了民眾針對博愛座的討論。博愛座讓位與否代表了對捷運文化的不同想像,本文將從博愛座、電扶梯和24小時捷運探析,台北市民想要什麼樣的未來捷運。
博愛座是台北捷運最具爭議的問題之一,其爭議點在於博愛座priority seat究竟應不應該被坐。無論坐的人是一位優先者「priority」,還是一位站累想休息的乘客,都有權利使用博愛座,這是第一種博愛座通用論。
第二種則是強調博愛座只能被有需要的乘客乘坐,「有需要」則是狹義上捷運圖標示的五種老弱婦孺孕婦可以使用,其他非定義範圍者不得使用,為博愛座基本論。在早些年台北捷運中,博愛座基本論壓制了博愛座通用論者,多數未有明顯需求的乘客(通用論者)不敢乘坐博愛座,因為害怕基本論者的眼光與批評。近年來此況有所改,不會再出現人滿為患的車廂卻有一兩個深藍色博愛座空缺,直到作家李昂再次引燃話題。
當李昂代表的基本論者再次批評了通用論者不讓位時,第三種聲音再次被喚醒,即以取消博愛座為主要訴求,甚至座椅全面改為扶手,稱作為一般座普及論。
三種不同的博愛座立場,各自代表了對台北捷運的不同想像。
博愛座通用論者主張維持現狀,由於台北捷運公司和市政府對此座位規範尚不明確,博愛座是一個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座位,不限於粉紅圖上的五種,也包括任何一位自認需要的乘客,是一種在極端與自由之間最平衡、卻也最需社會共識的論點。
博愛座基本論則強調市府應該明確規範誰能坐博愛座,任何在條件之外坐客都必須符合此條件,否則就是觸法且不道德的。此觀點將博愛座與一般座區分,形成了一種優先權「priority」的解釋定義差異,只有在法律明確規定的人才能使用priority seat。
一般座普及論近年來呼聲越起,主要是由極端的博愛座通用論者發起。受到了博愛座基本論者批評側目,通用論者為了維護每個人坐下的權利,如果取消了博愛座,那麼每一張椅子都是博愛座,所以真正需要的人都會被讓位,而不是空下兩張深藍色椅子沒有人敢坐。解決了博愛座使用者被側目的可能,在外表上有其需求的人一定會被讓位,缺點是未有外在表現需求的人可能會被忽略。不過此缺點在基本論中也會被忽略就是了。可以說,台北捷運的座位設計安排,是乘客們對捷運的想像。究竟座椅應該是公眾的、社會弱勢的、還是兩方皆有的,端看民眾自決。
除了博愛座,電扶梯設計也可以引申至此。台北捷運有一種右停左走的電扶梯文化,近年來台北捷運公司提倡了「緊握扶手,站穩踏階」,試圖改善這種文化。
右停左走是市民最友善的自發性政策,既能讓趕時間的人先往前衝,也能讓不趕時間或腳酸的乘客停留在手扶梯上休息。
「緊握扶手,站穩踏階」則是台北捷運公司不太知道如何處理手扶梯走停問題所提出的柔性政策,有研究報告指所有乘客均站在手扶梯上可以加快捷運疏解人潮的速度和壓力,因此應當全面採用左右側均不動,提高了運載量和速度。然此做法忽略了人的自主性在,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趕時間趕路程的理由,如果為了紓解最大乘客量,也忽視了每個人各自的選擇。
如果將觀點推至極限,會出現第三種作法,全面走動的電扶梯。乘客們不再「站在」手扶梯上,而是左右兩側均在往上往下走。目前關於此觀點的討論尚不多,不過可以想像支持者認為大家一起往前走應該會更快紓解人潮,然如果將馬路原理應用至此,車子一直往前走也還是會塞車不是嗎?
第三種爭論是討論最少的,捷運24小時營運問題。目前台北捷運末班車多從24時發車,約凌晨1時或更晚結束,待工作人員檢查清潔完畢則更晚,首班車多自早上6時發車。
此做法看似是最具合理性也最符合經濟效益的時刻表,然近年來台北市夜晚工作和娛樂生活興勝是不可否認的,越來越多人(尚無法量化)在半夜返家時卻不得透過大眾交通系統,必須仰賴計程車、uber甚至等待天明再乘首班車返家。
此外,離開台北的人也無法乘坐更早的車次,客運最早班次為六點自台北出發,台北捷運最早為六點發車,也就是說若有乘坐清晨六點的捷運只能夜宿台北車站了。桃園機場捷運開通以後,台北捷運也肩負了旅客往機場的交通責任,早於捷運首班車的班機只能乘坐計程車了。
從博愛座、電扶梯和24小時營運想像台北捷運
綜上所述,台北市民希望的博愛座是什麼?通用論者是沈默的多數,是政府不知如何是好的維持現狀。基本論者不斷批判通用論者,一般座普及論者趁勢追擊,將此批評轉化為更極端的改革。
電扶梯應該怎麼走站?以最大運輸量為目標、卻也忽視民眾各自需求的「緊握扶手,站穩踏階」,還是維持左走右站,繼續讓台北捷運塞車,抑或是全面改成走路,但在電梯與樓梯尚不齊全之下也難以執行。
24小時營運不是現階段世界主流的趨勢,多數捷運地鐵電車為維持營運成本、保養和維修等,半夜有休息時段。然捷運無法對上清晨飛機、客運等,只能配合高鐵,且都市夜晚的工作與生活,皆是不可忽略的。
是時候該決定台北捷運的未來了。小自車廂內的座位安排,中至月台上的手扶梯,大至捷運的營運成本和時間,都不只是捷運公司與市府自己決定的,台北市民和所有乘客當然都有參與決策的權利。我們要選擇以營運成本和運輸量為最大考量的社群主義,還是全面開放自由主義式的個人選擇,抑或是均衡依照各乘客需求的多種選擇,牽連到了捷運內所有爭議的設施安排。我們不一定要讓每個政策都符合核心價值,人本來就是變動且游移的,只要下定決心,選擇最符合公眾或個人利益的,那麼台北捷運的未來就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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