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與藝（八）圓滿與缺陷

有人說: 「完美本是謊言，缺憾突顯個性。」此話似有幾分道理。然而，生命中的圓滿或完美，其實是人類普遍的共性，但它只存在每個人的內在心性主體中，並且只能靠禪修的內觀而感悟證得，也不盡然是謊言。可一落到現象界，便「自我坎陷」（牟宗三先生用詞），到處見敗缺，正因為人的心性之相用存在各式各樣的缺陷，故能表現個別的殊相。這個源自個性的殊相，便是所謂的風格。

至於這個主觀的表現風格，究竟富含了多少客觀的品賞價值? 那就要看各該作品所含具合乎美感規律的程度而定。孔子說他「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從心所欲，指的是生命風格；不逾矩的矩，指的是美感的規律。孔子對自身的要求很高，但這也正是人類對於真善美合一的最高生命境界之指標。

藝術，是藝術家創造的，而藝術家原本也只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體。人與藝術，個性與風格，看似兩個範疇，其實，心性的體、用、相，三位始終是一體的，很難強加切割。因此，吾人勞生，終究無法逃開對自家存在的心靈主體及個體存活的外在境緣之體認與探索。

文：沉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