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腦子漸漸甦醒,她意識到什麼不一樣,雙眼倏地睜開。
帶著一種不確定,她緩緩坐起身,她在自己的小房間,點著燈明亮的一室。她的床是依著牆的一張堅固的木床,薄薄的床墊和夏被。
空氣中些微的濕氣與涼意,窗外靜悄悄的,大概快要天亮,天色已經開始泛著淡藍色。
她下了床,打著赤腳,撫平身上白色連身睡裙的皺褶,把頭髮撥到兩耳後,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庭院真的靜悄悄的。
小又蒼白的雙手輕輕放在房前走廊的女兒牆上,夜裡好像有下過雨,空氣中的濕意比平時更甚。
樓下的庭院傳來幾聲交談聲,還有低低的啜泣聲。她還有一點剛起床茫然的感覺,一大早的交談聲勾起她的好奇心,她輕輕地循著聲音往樓下走去。
經過幾個木門緊閉的房間,不知道是誰醒了,又或是還沒起來,她只覺得自己一個人還在二樓,好像該趕緊下樓去看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經過神壇時,飄進鼻間的檀香味,肅穆的氣氛,她輕輕鞠個躬,映入眼簾的十幾尊木雕的神像,她直視前頭最大一尊的神像,她說不出那是哪一位神仙,只知道此刻她內心有很多埋怨,不知到底是對神還是對人。她倔強的抬眼對視,心中百感交集。
壇桌旁兩個男人原本討論著什麼,看到她出現,壓低聲音,但沒有停止討論,只是眼光有些避諱的往她身上打量。
她當作不知道,轉身離開,往隔壁間走去。
白絹隱隱飄動,啜泣聲此起彼落。她停住腳步,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前方靈堂的大照片。
那是父親,長著和現世一樣長相的父親,只是相片中還是黑頭髮中年的模樣,年紀也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幾個婦人抬眼看到她的出現,哭得更大聲:
「唉呦,我們可憐的...以後怎麼辦...」
「對啊...宮主走得那麼早...以後要依靠誰呢?」
低泣著說的話斷斷續續,她看著她們,心裡浮上一些安慰:
也就妳們會感到傷心難過了....不枉父親平日對你們的好....
想起父親開朗的笑聲、幽默的言語,經常逗的婆婆媽媽們開心地笑著。父親年輕算是風流倜儻的氣質,頗受婆婆媽媽們的喜愛,每天顧著神壇也不覺得辛苦或者無聊,愛和鄰居串門子和東南西北聊,對來者不拒的他結交許多朋友,也認識很多三教九流的人。
她問過爸爸他們是誰?爸爸說,妳不用知道,爸爸會處理。然後笑笑帶過。
她知道可能爸爸有什麼她沒看過的另一面,只是她很聽話的活在爸爸給她的安全港灣中。
平時經常陪在父親身邊,陪在我身邊,經常來找爸爸問事的妳們,謝謝。
她在心裡說著。
尤其是,媽媽也不在的現在。
她好像忘記媽媽為什麼不在,腦海裡浮現現世母親的臉。媽媽是離家還是已經過世了?她忘了。
什麼都忘了,只能看著劇情繼續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