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若愛有形》｜活在誰的夢裡：《若愛有形》記得你已足夠美好｜女性影展

若「愛」有形，那麼奧古斯托和寶玲娜這對銀髮夫妻就是彼此輝映的日與月。當月亮開始遮擋住太陽，他們輪流戴起墨鏡觀看「日蝕」現象的發生，寶玲娜抱著奧古斯托的背，視線從他的肩膀處望去，代表著太陽的奧古斯托，他的記憶也受到「阿茲海默症」影響正在被吞噬。事實上，在寶玲娜眼中，丈夫依然散發著僅存的能量，曬了太陽接收光線的治癒，奧克斯托的生命彷彿就能繼續燃燒，「看看最後幾眼太陽吧！」雖然惆悵有些感傷，他們仍笑著面對這份愛。

「我們能否一同穿過城堡？」寶玲娜與奧古斯托相守二十年，早就打造了一間屬於他們的窩，直到第十八年時他們才正式舉辦婚禮，登記成為夫妻，他們密不可分的關係無需法律來證明，卻因著奧古斯托診斷出阿茲海默症，不得不以此作為記憶消逝前的證明。這時的他們能夠卸下盔甲自在地談天，他們互稱對方為「靈魂騎士」，寶玲娜總會牽著奧古斯托的手，陪他散步一邊念著書本上的故事，這份「守護」比起「騎士精神」來得更加浪漫。其實寶玲娜過去曾是智利的文化部長，如今是仍在登台演出的舞台劇演員，她會帶著奧古斯托到劇場彩排，一同在道具沙發上午睡歇息，甚至拉著丈夫上台一同起舞。然而，疫情爆發後的這幾年，她花更多時間在家陪伴奧古斯托，但隨著他病情惡化，她甚至一整天都被當成陌生人對待，這實在讓寶玲娜心灰意冷也手足無措。事實上，智利被認定成壽命最長的國家，這群高齡者的照護問題因而浮上檯面，幸運的是奧古斯托有妻子寶玲娜在身旁照顧，生命最後幾年時光才沒有全然黯淡，本片導演將攝影機交給寶玲娜，自拍的畫面雖沒有太多的視覺構圖技巧或是美感，時而晃動模糊甚至失焦，有意思的是，這樣的影像剪輯恰巧映照出奧古斯托腦中的一切，破碎到必須拼湊才能建構出完整的片段。

《若愛有形》不只穿越了個體私密的回憶長廊，也見證了智利集體的歷史劇變。奧克斯托多年來在新聞台擔任記者，當年致力於揭發獨裁政府迫害人民的真相，與攝影師走上街頭，暗中紀錄下抗爭民眾的身影，如今雖然已喪失記憶，他仍忘不了當年烙印在身體內的創傷，對於無法拯救回的生命感到悲痛。「我們贏了！」活下來的人們都贏了，能夠見到皮諾切政權結束的一日，對奧克斯托來說「記得曾經做過的事是很美好的。」因為他在新聞界堅持完成了使命，將這段歷史紀錄下來，對應了他出的書籍，讓智利人民了解「回憶的力量」，希望能成為一名播種者，為受傷的他們重塑回憶並前瞻未來，擺脫只是籠中雀鳥的認知，為國家種出希望的大樹。

若愛有「形」，閉上眼睛的兩人雙手輕撫著對方的臉龐，彷彿能夠觸碰到肌膚下的靈魂，「請問我可否與你共舞？」失憶的人對妻子依然保持著有愛的眼神。電影《若愛有形》可說是我今年看過最浪漫的作品，打開我潛意識的記憶與之達到共振。特別喜歡片中寶玲娜對丈夫誠懇又真實的提問，讓他能夠理清自己最想記得的事物，那些死去的摯友與他的寶貝兒女，最重要的是「我想要餘生都跟你作伴」的寶玲娜。片中也不避諱他發病時恐慌的陰暗面，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或是突然起床表達情緒化的一面，抑或是不願讓周遭環顧的書本散亂而鬧脾氣，他越來越像個孩子般哭鬧，寶玲娜雖然也有崩潰的時刻，她仍繼續陪在愛人身旁，甘願收起結婚特地拍的紀念照，只為了不讓奧克斯托錯認成陌生人。這讓我想起了當年奧克斯托訪問貧民窟小孩，其中一個孩子的答覆竟是貫通這部作品的生命哲學：「我們都在跟彼此道別。」或許這才是人一生不可逃避的課題，記憶讓人們能夠相連繫，影像則能夠讓失憶者與亡者皆能復活（就像當年奧克斯托首次答應大銀幕出演的角色），《若愛有形》不就是一趟「道別」的旅程，昇華了靈魂伴侶的愛，與國家、與戀人、與自己，好好地說聲再見，但在活著的人的記憶中「他將永遠不會是一個人了」。

🎶延伸聽歌： #那我懂你意思了 《#失去記憶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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