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和咕哩之間的事,發生在屏東的耕讀園,算是「選擇」與「抉擇」兩部小說的故事延伸。
印象中,我好像去過兩次耕讀園,本來我以為只有屏東這兒有這店名;後來才發現這是間連鎖店,從北到南都有,總店數超過 10 間。所以先說好:我指的都是位於屏東市區的華正路上的耕讀園,靠近和平國小;不是本地人,稍微問一下「和平國小」在哪,應該就能找到這間耕讀園。當然,這ㄧ篇並不是要介紹耕讀園這間店;如果讀者們有興趣的話,就自行上網搜尋,打上關鍵字「耕讀園」就可以了。
我第一次去耕讀園,是唸夜二專的時候,還真的是蠻莫名其妙的;老實說,在去之前,我只聽說過這間店,也大概知道它在哪裡,可是我不會想去那;主要是因為我不大喝茶 (這裡是指茶葉泡的茶) 。
我記得那次是這樣:明明就要期末考了,可是卻被挖了出去;一到那,才發現幾乎全班都到了;原來是臨時抱佛腳。大家都是擔心同一科:作業研究。這科是科主任的課,而且是必修 3 學分;萬一被當,被擋修的機率很大;因為這是系主任的處事原則:不開重修班。
裡頭包括線性規劃 (普通單純法、大M法、雙階法) 、運輸指派、馬可夫鏈、等候理論…… 等,每一項都可以玩死工管的學生。
上課普遍見到的情形,就是講話、聊天、打瞌睡;反正聽不懂,乾脆做自己的事。
坦白說,我是那種如果有到堂聽課,就肯定是很認真的那種;我也不會顧著光抄筆記;我會先聽懂上課教授、老師要表達的東西,下課之後再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整理筆記。
班上把我上課的筆記拿去拷貝,還全班一人一份,真是功德無量;但我保證,如果你上課沒在聽,看了也不懂的。現在大概知道他們找我過去的原因了?!
真是誇張;不僅併桌,還弄了三個包廂,才勉強擠完班上的人;咕哩也在,好多人都是從高雄下來,難為他們了。
要考的章節有 5 大章,總共 280 多頁;我沒誇張,才兩次考試得考完整本的作業研究;所以份量都是這麼多、這麼多、這麼多 (這不是跳針) 。
時間緊迫,我也不可能一個章節一個章節地敎,那就算教到天亮,我也教不完;更何況,我只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除了專一的微積分,我還第一次看到班上的同學這麼努力。
我只好各單元挑了最典型的例題來解釋給他們聽。大概講解過後,我就勾選了幾道課本上的題目,讓他們去試著解解看。
三間包廂,近 40 個人,簡直忙翻天。
「Peter,這樣對嗎?」
「那接下來呢?」
「怎麼有點怪怪的?」
我有種愛莫能助的感覺。
一個個處理完後,我刻意地走到咕哩旁邊,她顯然遇到了麻煩。
「怎麼啦,不會解嗎?」
「其實,我剛沒有聽懂,可是看到你要幫班上這麼多人,都快忙不過來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多問。」
「沒關係。」
於是,我把剛剛幾個例題,又拿出來講解了一次。咕哩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她很快就理解了我要表達的。
熟能生巧,班上開始有些同學開竅了。
Hung 大哥說:「Peter,還是你解釋得比較清楚,課堂上聽科主任講半天,還是一頭霧水;聽你解釋完,就覺得容易多了。」
Hung 是班上年紀最長的,也是班上公認的班頭。已經在社會上工作了一段時間,才又回學校唸書,白天在高雄某化學工廠上班。我很佩服他的學習態度,家住高雄、在小港工作,下班還得趕到學校上課,可是三年來他的缺席率幾近 0 。
「我也是揣摩了很久才弄懂的;這些東西,還是要直接拿例題來解釋,會比較快了解。」
為了避免專一時期的會計事件發生,我還是很認份地待在咕哩的旁邊。關於會計事件,讀者如果有疑問,請參閱「選擇」這部小說,在此就不再贅述。
在一旁看著咕哩解題,我突然想到專一時期的我和她之間發生過的事,總覺得挺有意思。
考作業研究的這天,是期末考的最後一天,之後就是等著畢業典禮的到來。
作業研究的成績讓大伙都很滿意,也可能是系主任網開一面,不想在最後這個關頭把學生當掉,所以結局是圓滿的 All Pass 。
畢業典禮當天很多人沒到,還是覺得有點遺憾;畢竟,專科同學相處的時間不多。
典禮結束,班上同學搶著合照;一向獨來獨往的我,就站在科辦公室一旁看著新出爐的畢業紀念冊。
看著畢業紀念冊上的照片,除了最大張的那張全班合照和個人大頭照外,幾乎是找不到我的身影。放了許多班上出遊的照片,可是我沒有一次有跟到的;翻著翻著,我看到了咕哩的照,目光稍微多停留了一會。
「怎麼這麼孤單啊?」
「喔,是妳啊!」
每次總是咕哩找我說話。
「不去找同學拍照?」
「有啦,剛有和 Saint 他們那幾個合照。」 Saint 在班上坐我隔壁,我們交情還不錯,專題報告還是 Partner ;除了他之外,Tim、老葉也是固定的球友。我們幾個常會相約去打保齡球。保齡球大概是專科時最常做的休閒運動。
「我有帶相機你要不要拍?」
「我?」
「嗯!」
「不要啦,我不習慣拍照。」
「那跟我合拍幾張照囉?!」
「跟妳?!」
「對啊!」咕哩急忙拉著我和她合照。
相機是咕哩的,是拍完直接就可以看的那種;照片的畫質不大清晰,拍出來烏漆抹黑的。
「照片就歸我囉?!」咕哩開心地說。
「嗯!」 這大概是我們僅有的一張合照。
Hung 大哥跑來找我小聊了一會,他帶了他的兩個小女兒來參加他的畢業典禮,那感覺應該很不錯。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同學們一個個相互道別,我走在人群的最後面,還是維持一貫地低調。
有人跑過來拍了我的肩膀。沒錯,是咕哩。
「咦,怎麼沒搭校車走?」
「畢業典禮哪來的校車……」
「喔,也對。」
「小龍沒來,方便載我去車站坐車嗎?」
「好。不過,我的摩托車放在校門口外,可能要走一段路。」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一起散步聊天了。」
因為是畢業典禮,為了避開人潮,我選擇將摩托車停在校門口外,卻也意外地給了我和咕哩再次相處的機會。
眼前只見閃光燈一閃,咕哩又拿起相機偷拍了一張照。
十分鐘的路程,我和咕哩聊了一堆。對她最後的記憶,就是畢業典禮完後,送她到車站,在外頭看著她的背影,走向剪票口的那一剎那。那時,我又想起了很多專一時期的事。
專科畢業後,我們一直沒怎麼聯絡,直到我要退伍的那一年,我鼓起勇氣打了電話給她,想問問她的近況,才知道她要結婚了。
專科時期最好的朋友要結婚,我是一定要到場的;可惜,婚禮那天我們什麼話都沒說;她只是很制式地跟我說“謝謝”。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我和咕哩之間能停留在那樣美好的記憶點裡,也算是老天給予的恩賜吧。
2008‧07‧18 於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