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煙看得到，空氣看不到？

昨天晚餐吃小火鍋，孩子看見鍋子裡冒出陣陣白煙，突然問大人們:「為什麼煙看得到，空氣看不到？」爸爸眉頭一揚說：「ㄟˊ，這個問題很有趣，問得很好。」接著說：「你看這個火鍋裡有什麼？所以會產生煙？」孩子說：「水。」接著又說：「可是燒香沒有水，也會看到煙啊。」這個觀察和比較真是精準，我接著問他：「如果這裡的燈的都關掉，變得黑漆漆的，你看得到碗盤或煙嗎？」孩子想了一下：「看不到。」我又問：「如果你把眼睛閉起來，看得到嗎？」孩子說：「看不到。」他沈默地大概在串連這些問題，所以我接著跟他說：「所以你能夠看得到，是因為光照到這些東西上面，然後反射到你的眼睛裡，所以你才能夠看到。」孩子聽完回答道：「所以是小水滴把光反射到眼睛裡，或是灰塵把光反射到眼睛裡了。」

孩子最近的日子充滿皮卡丘和寶可夢的劇情，這個突然的提問，讓我們大家的腦袋都亮了起來。其實我是用佛法在回答孩子的問題。在唯識中，「根塵識」三合和而產生「觸」，我們人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對應到六塵「色、聲、香、味、觸、法」，產生「眼識、耳識、鼻識、舌識、 身識、意識」，六根六塵六識產生十八界，而我們通常把這十八界當成是「我」或「我的」。

當蒸氣（色塵）將光線反射到「眼根」裡，「眼識」會開始了別，而後「意識」再去辨識，並連結到學習過程中的命名而給這個見到的「色塵」假名叫為「煙」。而我們要能夠看見並辨識一個東西，也是因緣的聚合的過程，如果沒有光線、沒有物質、沒有眼睛、沒有健全的神經系統、沒有意識去辨識，要嘛看不見，要嘛有看沒有到。大學時代的老師楊治國醫師寫了一本書叫「醫師的看與不見」，回想起老師那時候教導我們的方式：要在內心先升起假設，才去開立檢查，亂槍打鳥式的檢查，醫師其實是「看不見」的。因為如果沒有那個診斷的「法塵」在心中，「意識」也是看不見的。老師真的是很回到根本的方法，也和佛法相應。

又想起2022年去教高中生物，帶孩子們看顯微鏡，一開始他們怎麼也看不見，怎麼轉都只能看見鏡頭上的雜質和灰塵，直到我調整細調節輪，讓光線能夠精準地透過玻片，在眼底視網膜上成相，孩子們突然豁然開朗地看見另一個世界，而驚呼：「好有趣啊～」

其實佛法並不是佛教徒才需要學習的，因為佛陀並不需要有一個宗教。他只是以一個人的身份，把觀察到的事告訴大家，僅此而已。佛陀並沒有創造什麼東西？他不是神，是人。就算佛陀沒有說，這個世界仍然是照著這樣的方式在運行，仍然不脫生老病死，成住壞空。就算佛陀不說，我們仍然是以六根六塵六識在運作著，不脫五蘊（色受想行識）的運作。所以佛法很單純地就是在陳述這個世界運作的方式。

有些東西我們體會得到，可以「證得」如佛所說，有些則因為我們還不夠清淨而無法體察，無法體察的部份先以「仰信」的方式學習，因為信任佛陀而相信他所說的。等到「證得」便是個人的「信心」而不再是信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