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有兩隻神奇渡鴉，為何偏心其中一隻？奧丁的渡鴉夥伴們：乎金、穆尼

渡鴉與奧丁 (Óðinn) 的關係之密切，常常是影視娛樂作品的題材之一；哪裡有渡鴉，哪裡有奧丁。但是，兩者關聯性是怎麼來的呢？代表思想的渡鴉乎金 (Huginn) 與代表記憶的渡鴉穆尼 (Muninn)，又為何奧丁言明更畏懼「記憶」未能歸來？

奧丁的渡鴉：乎金與穆尼

在《散文埃達》(Prose Edda) 中的〈欺騙的吉爾菲〉(Gylfaginning) 說明了奧丁之所以被稱為「鴉神」(Hrafnaguð) 的緣由：

Hrafnar tveir sitja á öxlum honum ok segja í eyru honum öll tíðendi, þau er þeir sjá eða heyra. Þeir heita svá, Huginn ok Muninn. Þá sendir hann í dagan at fljúga um heim allan, ok koma þeir aftr at dögurðarmáli. Þar af verðr hann margra tíðenda víss. Því kalla menn hann Hrafnaguð…

渡鴉坐落於奧丁肩上，在祂耳邊訴說著一切見聞，牠們被喚為「思想」與「記憶」。牠們在破曉之時被遣至各地，於暮時歸來；因而祂知曉許多消息。從而，人們稱祂為鴉神…

接著，作者斯諾里 (Snorri Sturluson) 近乎完整引用《詩體埃達》(Poetic Edda) 的〈格里姆尼之歌〉(Grímnismál) 第 20 節：

Huginn ok Muninn fljúga hverjan dag jörmungrund yfir; óumk ek Hugin, at hann aftr né komi, þó sjáumk ek meir of Munin.

乎金與穆尼每日飛越全世界；我擔心著乎金未能歸來，但更擔心穆尼未能歸來。

此外，乎金與穆尼似乎還可能有其他衍伸的寓意。同樣出自《散文埃達》的另一篇章〈北歐詩人的語言〉(Skáldskaparmál) 提到：

Dolgskára kná dýrum dýrr magnandi stýra, Hugins fermu bregðr harmi harmr, bliksólar garmi.

高貴賦能者的海鷗之敵，舞著燦爛閃耀的日犬；乎金食料的阻礙者，找到了解決阻礙的辦法。

是不是有我到底看了三小的感覺？因為我壞心地只給字面翻譯，畢竟該篇就是在教授詩歌 (Skáldic poem) 的暗喻技巧。「燦爛閃耀的日犬」指代「兵器」，「海鷗之敵」指代「渡鴉」，整段意味著「渡鴉的餵養者支配了劍，致傷的渡鴉啃噬乎金的屍骸」。至此看不懂沒關係，還有下文：

En við hjaldr, þar er hölðar, hugþrútit svellr, lúta, Muninn drekkr blóð ór benjum blásvartr, konungs hjarta.

王之心正膨發，他的精神於鬥爭中沸騰，英雄於鬥爭中沉淪，青黑的穆尼於傷口處飲血。

有比較好懂了嗎？我自己覺得也沒有。不過詩歌艱澀之處也是趣味之處，只是翻譯就可能遺失掉部分寓意；大家不妨帶入自己的理解，嘗試解讀看看。

戰爭的眼線，血腥的渡鴉

〈北歐詩人的語言〉探討如何稱呼渡鴉時，開宗明義：

Tveir eru fuglar þeir, er eigi þarf at kenna annan veg en kalla blóð eða hræ drykk þeira eða verð. Þat er hrafn ok örn.

有兩種鳥類，除了將屍骸比作肉餚、將鮮血比作飲品之外，沒有更好的修飾了。牠們是渡鴉與鷹隼。

茹毛飲血已是渡鴉的標記，也有各式直白的別名：血肉嚮導 (holdboði)、屍骸之鷲 (hrægammr) 等，甚至在其他修辭中，渡鴉也以血腥的而隱晦的方式登場；例如止飢者 (hungreyðandi) 用來描述戰士，因為戰士將提供被殺戮者的屍體，供渡鴉享用。

奧丁身為戰爭之神、戰死者之父，哪裡有戰爭，哪裡有渡鴉，哪裡也就有奧丁；順理成章。

為什麼「記憶」比「思想」重要？

乎金與穆尼，分別意味著更深的寓意嗎？為什麼奧丁比起乎金（思想），較偏袒穆尼（記憶）？有許多假說，例如涉及薩滿信仰 (Shamanism) 影響；與古日耳曼人早期與東歐遊牧民族、芬蘭原住民薩米族 (Sámi) 交流密切有關。

不過，我想試著以更主觀、內省的角度試著理解「記憶比思想重要」，是為什麼？

當念頭升起，或思考什麼時，是不是往往會根據當下周遭的資訊或刺激，連結個人經歷、過去的感受、曾有的想法呢？儘管有時思考彷彿直接被感官知覺誘發；如嘗一口溫熱鮮奶茶，覺得「讚啦！」，再來是「怎麼會這麼讚？」，接著評析奶茶的配方、溫度、口感等。

不論評析的結果如何，評析的向度、程度，似乎也仰賴過去品味奶茶的各類經驗。換句話說，思想幾乎都是從記憶中汲取材料，才能運作。不管現在思考啥，倘若不曾經歷、不曾理解、不曾體驗，那思考就難以展開。因此，記憶作為思考的先決條件，比思考本身重要，或許就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