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與緹菈坐在同一截小車廂裡,前往海岸的十二小時路程大約經過了三小時,好一陣子沒有誰先交談,除了熱帶鳥洛力偶爾的吱嘎叫聲,許多人陷在小睡之中半夢半醒。
緹菈知道她依據倫理,不能問雷夫太多問題,他也還未開口。
切換雷夫的視角,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第一次觀察緹菈的長相。
隧道燈一明一暗,緹菈的面孔在歲月的模糊中,保有部分南方人的輪廓。但她大概是挺北方的性格,眉頭的皺紋最多、法令紋也不少,雷夫心想若是在她盛年之時,那副脾氣與打獵時的內卻森林戰士不相上下。
「您是海岸舊城的人吧?」
「什麼?」緹菈從深沉的思緒醒過來。
雷夫又問了一次。
「不算是,我們家從東方來很久了,各種血統都有些也不稀奇。」緹菈在高速行進中的聲音有些被拉跑。「我祖父的家族據說也是內卻森林的人,你聽說過我們的姓氏嗎?」
雷夫在周圍的噪音中先搖了搖頭,他將自己埋進回音中一秒。「我自己沒聽過,保留區倒是可能有相關紀錄。」
雷夫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一根帶有白金色髮根的棕髮黏上他出汗的掌心,他也拿下自己棕色的隱形眼鏡讓緹菈觀察。
「地球最近不太適合生存。」她對他說,她拿起隱形眼鏡和頭髮,放在自己微微棕色的手背上。
雷夫淺藍近乎蒼白的雙眼被緹菈逮個正著。
他已經快忘了這樣的自己,像是緹菈年輕時試圖遺忘克萊兒的失蹤,那是深處的痛苦、無以投宿的流浪,年少時期的單純友誼無法復返,這樣的背叛卻是無比凶狠的。
雷夫已經快忘了那樣的自己,曾有個白髮蒼蒼的早熟少年,奔跑在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