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1/28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我們亦是活在《紅樓夢》裡的芸芸眾生:《夢紅樓.微塵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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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紅樓.微塵眾》套書是蔣勳老師歷年解析《紅樓夢》的文本集結成套,儘管作為套書開端的《夢紅樓》對於讀過且熟悉《紅樓夢》內容的讀者而言,只是本不算很獨特新穎的解說導讀作品,卻很適合作為未曾讀過《紅樓夢》或是剛接觸《紅樓夢》,甚至是早年曾經讀過這部經典之作,卻因記憶久遠而印象模糊的讀者,再次進入《紅樓夢》世界的敲門磚。


《夢紅樓》是淺顯易懂、引領讀者輕鬆探索《紅樓夢》世界的導讀書,順著《紅樓夢》的章回編排,一一以白話介紹,再搭配蔣勳老師自身對人生風景的體悟,以及富含美學的溫婉文字,引領讀者看見《紅樓夢》豐華絢麗的世界觀,典雅精緻的詞藻之美,更是導引讀者親身體會構築出《紅樓夢》全書的世間人情冷暖、情愛糾葛、世間百態的觀覽指點。


讀完《夢紅樓》之後,緊接著登場的是《微塵眾》小人物解說集系列。最初接觸《微塵眾》是在本系列書籍尚未出版,蔣勳老師於廣播節目「美的沉思」單元的解說。當時蔣勳老師結束了西洋古典畫作的賞析,身為忠實聽眾的我,正期待著下個主題會是什麼樣的風格時,蔣勳老師開始說起了中國經典文學《紅樓夢》。


《紅樓夢》一直是中國文學史上研究者眾多,也最為費解的文學之謎。許多以「紅學」為主的書籍,因為著重於學術研究,總是將《紅樓夢》整本內容細細拆解,每一字、每一語都非要分析出個所以然來,閱讀起來不免讓人深感拘謹嚴肅,缺少了閱讀故事時應有的輕鬆自在。蔣勳老師在廣播中的輕柔說書令我印象深刻,而在節目播出一段時日後,轉化為文字呈現的《微塵眾》系列書籍便接連問世。


蔣勳老師的《微塵眾》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它不以傳統的學術研究風格為基底,而是以《金剛經》的禪意與人生智慧,搭配上普通讀者之眼的角度,逐一解析《紅樓夢》所書寫的人、事、物,這使得《微塵眾》讀來格外親切可人。透過蔣勳老師的講解,《紅樓夢》不再只是距今已有三百多年歷史、與現代讀者保持一定距離、不易親近的清代古典文學,而是能對應現代日常生活的種種,讓人能在某些情境下即可觸動聯想至書中人物與情節的生動文學。


何以見得呢?《微塵眾》特別著墨出現在《紅樓夢》中的各種角色,蔣勳老師不僅書寫了大眾熟知的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等主角的人物分析,更深入解析《紅樓夢》各段情節,以及描繪如門子、冷子興這類較少出現在紅學討論範疇內的小小配角們。例如在《紅樓夢》第五回中,賈寶玉因酒醉而借了秦可卿的房間歇息,繼而因此夢見「太虛幻境」與「金陵十二釵」系列冊子。一般的紅學探討多半放在那些冊子裡的判詞內容,只因這些富含玄機的判詞全直指《紅樓夢》中的女性角色的結局。然而蔣勳老師先從賈寶玉對秦可卿的愛慕之心開始談起,讓讀者理解何以賈寶玉這場午睡時做的夢會如此虛幻卻美好。之後才開始探討「金陵十二釵」系列冊子的判詞內容,其書寫重心巧妙地均勻分佈於黛玉、寶釵這類豪門千金,與丫鬟晴雯、襲人等女性們的心思、出身背景、價值觀上。


又如只短短登場一下子便意外丟失性命領便當去了、性傾向未定的馮淵,以往的紅學相關書籍幾乎未提及這號人物,但蔣勳老師卻特別將其點出,透過作者賦予馮淵這個角色的簡單人設,深入分析出《紅樓夢》原作者對於年輕人的性傾向其實還處於模糊曖昧的狀態有著敏銳的觀察力。《紅樓夢》第四回從英蓮的因兒時際遇而只求餘生安然度過,到馮淵的原好男色卻在遇見英蓮之後決心改變自己,更延伸出薛蟠的放浪不羈、縱情聲色的頑劣本性,一路仔細鋪陳。整體篇幅雖短,但足以讓人看見俗世間極常發生的男女糾葛。然而,英蓮、馮淵、薛蟠這三人之間其實並無真確紮實的情愛,卻因一時的爭風吃醋也好,張揚個人的權勢或慾望也罷,最終演變成薛蟠為了搶奪英蓮而打死馮淵。蔣勳老師對此橋段的解析不流於俗套,未過度揣測與無限上綱馮淵和薛蟠各自對英蓮的感情,僅是冷靜旁觀事態發展,然後將三人的年少心思一一列出,同時對應了現代社會的青年在面對性向與情愛常會出現的迷惘,讓讀者在閱讀《紅樓夢》這段內容時,能順著蔣勳老師的提點,想起自己在平時或許也曾看過如同英蓮、馮淵、薛蟠三人相互糾葛的身影。


《紅樓夢》到底是清代文學,書中的用字遣詞、隱含之深意,定不如現代白話文那般簡明易懂,幸賴《夢紅樓.微塵眾》系列,原本閱讀原作未能理解的部份,在蔣勳老師的筆下成為明朗於心的體悟;原本稍嫌苦悶的原作情節,透過蔣勳老師的解析,變得立體寫實、貼近現實生活。《夢紅樓‧微塵眾》不僅加深讀者對於原作《紅樓夢》的印象,更讓《紅樓夢》的書中人物不只僅限於紙上演出,而是真真實實地存在於讀者的日常生活中。《夢紅樓.微塵眾》可說是將《紅樓夢》的文學生命延續,讓經典文學與讀者的人生經驗產生共鳴與結合的閱讀橋樑。翻開《夢紅樓.微塵眾》細細閱讀,便會發現其實我們亦是活在《紅樓夢》裡的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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