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單機遊戲黃金年代，以及工業化的現代作品

〈台灣單機遊戲黃金年代，以及工業化的現代作品〉2024-02-16

　　在大約1990～2000那十年左右，台灣曾經有一段相當輝煌的單機遊戲黃金年代。宇峻奧汀、大宇資訊、智冠科技等遊戲公司，為台灣、甚至整個中文世界的電腦玩家帶來了一段非常美好的遊戲時光。

　　除了闔家歡的《大富翁》系列、經營類的《便利商店》系列、養成類的《明星志願》系列可能是比較成功的特例之外，當年台灣遊戲的主流是武俠題材的日式RPG。在大宇的《軒轅劍》、《仙劍奇俠傳》等系列廣受好評、智冠的一系列金庸改編作品也取得成功之後，以出品了結合戰場動作要素的策略遊戲《三國群英傳》系列聞名的宇峻奧汀也取得了古龍授權，打造了以《絕代雙驕》、《楚留香》等小說為基底的武俠遊戲。

　　雖然我並未完整經歷過那個年代，也並非武俠遊戲的愛好者。但在我特別小的時候，不時有機會玩到從堂哥表哥家借來的這些出色的國產遊戲。其中有像《軒轅傳三外傳：天之痕》那樣引人入勝的經典之作、有著至今看來仍然獨特的武學與穴道系統的《笑傲江湖2：五嶽劍派》、還有不是武俠，但劇情與系統都令我特別印象深刻，探討動物權益與環境議題的《阿貓阿狗》。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些在當年絲毫不輸歐美日的優秀作品。

　　不過可惜的是，在那個盜版猖獗、大家普遍版權意識薄弱、也沒有像Steam這樣方便完善的遊戲購買渠道的時代，這些遊戲的好評不見得能夠全部轉換為公司的收益。在《魔獸世界》與大量韓國網路遊戲的衝擊下，這些單機系列隨著遊戲公司網路化的轉型失敗逐漸走下坡。雖然還是偶有佳作，但漸漸難以再和第一線的國際精品放在同一個水平上比較了。

　　但另一方面，存在過的輝煌畢竟是存在過。在許多人的回憶之中，這些遊戲仍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時至今日，中國的遊戲玩家與開發者仍然經常談起一種對於武俠遊戲的情懷。雖然聽到他們稱這些台灣遊戲是「國產遊戲」時不免有種被揩油的不適感，但看到這些過去的好作品仍在發揮著他們的影響力，仍令人為這份成就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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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當時玩《新絕代雙驕》，好像因為光碟毀損所以沒能完整打通，但其中一個情節一直讓我記憶猶新。那應該只是一個不太重要的支線任務－－或許是小說裡本來就有的段落，但我沒看過原著小說。在那段故事裡，不肖商人想要賣給小魚兒一顆人造的假珍珠，被小魚兒識破。然而，他非但沒有責備那個販賣假珍珠的人，反而說了一段話，大意是：真的珍珠，海裡撈就有了，假的卻須要費很多功夫去做，應該比真的更加珍貴。

　　雖然那段故事本來應該是想凸顯小魚兒的思想清奇與油嘴滑舌，但卻又並非真的毫無道理。他彷彿是在告訴我們：世界上有兩種寶藏，一種僅僅因為它的外在性質以及它難以找到的稀有屬性就自然地被認為好；另一種，則是因為它乘載了人的努力，一種對於好的嚮往與臨摹，才產生一種可以被辨識為好的屬性。

　　作為閱聽者、作為作品的愛好者與受眾，我們經常會去期待某種渾然天成的、帶有「靈性」的作品。我們期望能在遊戲中找到那種獨一無二的，充滿啟發性的亮點。

　　但另一方面，我們所面對的終究是人的造物，尤其在遊戲這樣需要規模與愈來愈多資金、技術投入的產業上，它終究是某種「工業化」的產物。現在的遊戲比起過去，需要背負更高的投入風險、需要在積累了數十年的經典作品之間脫穎而出。

　　這些新的創作者需要在無數人已經搭建的基礎上，做一點點系統上的改進、一絲絲觀點上的創新。然後，一顆看起來有著人為斧鑿痕跡的珍珠誕生了。精明如你，清晰地辨識出了那之中非原創的種種部分，你可以嗤之以鼻；或者像小魚兒一樣，從「人」的角度給予它價值，讓更多可能的好在世界裡一一被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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