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二)

教室黑板上，各科助教寫下愛的金句，他們渴望愛與被愛。

國文：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數學：圓周率是我對你的思念，無盡。

英文：together是說to get her

物理：施力者與受力者之間的力互為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但你得先判斷施力者與受力者是哪一方。

體育：操場三千！別走！

地理：我們在世界尋找彼此，你順著經線，我順著緯線，千千萬萬次重複，總會遇上。

公民：我要宣示主權，你是我的國家領土。

生物：期待那一天，我們能相見，交織成雙螺旋。

音樂：對於經常落拍的人，不是適應，而是換個能句句合拍的人。

……

「啊！」文慧叫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只見教務主任蹲在阿強的辦公桌下，以手機的微光照著抽屜，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校長則是坐在阿強的座位上，檢視電腦裡的畫面與檔案。

校長與教務主任瞬間停止動作，起身面對文慧突然開燈與一聲尖叫。

教務主任面露凶光，沒有說話，校長的眼裡射出凌厲的光芒，緊盯著文慧，對峙數秒。 

「嚇我一大跳！還以為見鬼了呢！沒事！沒事！我來拿手機。」文慧故作鎮定，先開了口，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胡謅一通。 

「哎！沒事啦！我跟主任正在調查一件事，跟阿強老師有關聯，希望妳保密！」校長先掀底牌，示意文慧住嘴。 

「喔！好……。我拿完手機就走。」文慧立刻從抽屜取出手機，關燈離開辦公室。 

文慧走到校門口，她沒有立刻離校，反而轉身進了守衛室找老劉。

「文慧老師！手機拿到了嗎？」老劉剛剛開校門讓文慧開車進學校，知道她忘了拿手機的事，但看著文慧走進守衛室，臉色不好看，卻不知道她怎麼了。 

「老劉！我因為沒有開走廊燈，不小心踢到階梯，好痛！借我坐一下，我檢查有沒有扭傷。」老劉一面看著電視，一面招呼文慧坐下。

「老劉！今天有同仁留校嗎？」

「有喔！校長跟教務主任留校開會討論明年繁星升學。不過也真奇怪，最近幾乎每天都留下來。」老劉隨意地說，他不知道文慧剛剛真正經歷的事。 

「老劉！你可以借我看一下這個月的留校紀錄嗎？我這個月工作進度落後，也想留校，不過要選同仁經常會留校的時間，我不想一個人留校呀！」老劉二話不說，直接將紀錄本遞給了文慧。 

文慧跟老劉有交情，每到節慶，有些家長會將一些山產或水果寄放在守衛室裡，寫上林文慧老師的名字，請老劉轉交，文慧外出時也會帶杯飲料給老劉，老劉偶爾也會說一些校園八卦，文慧對這些訊息一向不在意，可是如今，一陣浪頭打在文慧身上，文慧在意或是不在意似乎都脫不了身。 

「這個月的留校紀錄果然如老劉所說，查一下留校時間反而是晚上十點以後……。」文慧按兵不動，心裡有數。 

車子開出校門後，文慧心裡一直想著：「阿強到底幹了什麼事呢？上層要冒險查他？」「算了！關我X事！」文慧告訴自己，這是阿強跟上層的事。 

可是，這真的只是阿強跟上層的事嗎？ 

文慧回想起這一幕，比對剛剛從校長室走出來獲得的訊息，「這真的只是阿強跟上層的事嗎？」文慧不能再想了，因為沒有答案的問題，不值得用盡力氣揣想，「我倒是想看看201班如何成為全校最有名的班級？有多麼精彩！」空氣裡瀰漫著潮濕味，隨著一陣又一陣的落雨，全灌進了文慧的心裡。 

回到教師辦公室，同事湊到文慧身旁，七嘴八舌地問她:「文慧啊！我們猜的沒錯吧?」文慧勉強微笑，回答:「對啊！老王請一年長假。」正在批改作業的老師們也紛紛放下手邊工作，加油添醋地說：「201班?那個一群妖魔鬼怪的班級？啊!那對妳可是個挑戰喔！就怕妳溫柔可愛，鎮不住他們。」文慧沒有仔細聽同事那些似是安慰，實則吃瓜看戲的話語，她的眼神落在阿強身上，只見坐在角落的阿強默默地備課算數學，完全不理會辦公室裡嘈雜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