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1|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冒險是天性

遙遠、又遙遠的彼方,奇幻、燦爛的魔法,詩歌般的神話之旅,這不僅是唐吉軻德的幻想,更是我的追求。

激昂的熱血,在炙熱的陽光下、湛藍的天空下,綠草茵茵、黃土滾滾之中,鬱鬱蔥蔥的深谷密林之內,翻滾著、沸騰著。

期待著一切的新奇事物、期待著一切的未知想像,愉快與美好籠罩著我的身心,溢滿的幸福,令我忘卻冒險的代價。

是的,代價,萬事萬物都有其代價,而冒險的代價往往是押上性命的賭注。

我總以旅人、冒險者自居,但大多時候,我就是個賭徒,從來做過盡人事、聽天意的地步,因為整理資料太過繁瑣、瞭解原理太過艱深,更重要的是若錯過眼前這一瞬,或許將永遠的錯過、永遠的懊悔,因此我更信任我的直覺,而它通常都是準確的。

許多人總以為我的成功是源於周全的準備,擁有這樣美名的我,自然捨不得告知人們關於我的真相,因此我總在許多演講中宣傳踏上旅途前準備的重要性,我本來很擔心這些演說會使我漏了馬腳,但意外的反饋極佳,甚至都令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成功並不僅是源自於幸運的直覺。

在各地巡迴演說的我,名聲逐漸遠揚,甚至被人們冠上當代最偉大的探險家。

各方協會的邀請,宛如雪片般堆滿我的庭院,每一封都是那樣的充滿真摯的誘惑,盡管盛名如我,也不禁動心。

南極,一直以來都是最神秘、且最難以探訪的世界,在白茫茫的冰雪下,突兀的黑色岩壁就那樣赤裸裸的挺立於此,它連綿數萬里,巍峨險峻,是無數探險者、冒險者夢想征服之地,而我抑是如此,激昂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盡管直覺告訴我這決定十分不妙,但身為當代最偉大的探險家的我,又怎麼會退縮呢?人們對於我的演說是那樣的讚譽有加,人們對於我的每篇故事是那樣的津津樂道,身為當代最頂尖的我,又怎麼會失敗呢?

在皇后鎮,登上蒸汽輪船時,我向數萬追隨者高呼:「冒險是天性!」

沸騰的歡呼聲,宛如我必定凱旋,那時我從沒想過,冒險不僅僅是押上性命。

如今我孤身躺在漆黑的洞中,白雪將洞口幾近淹沒,我知道,我該去將雪鬆開,但我實在站不起身,並非是我沒有體力,而是我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人們看清了真實的我,一連串錯誤的決定,將近百人的探險隊帶入了死亡的深淵,人們用最不堪入耳、最惡毒的言語透過電報機告知世人,我的真相。

我不僅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更搭上了這近百的人性命,他們至死之前仍扭曲著面容詛咒著我,我無從駁斥他們的任何控訴,如今我更無須駁斥,他們將永遠以如此面容瞪視著我吧。

白雪最終將洞口完全掩埋,最後一絲亮光消逝後,世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無比的靜謐,但他們的話語仍迴盪在我心底,我不禁想起我那一場場的演說,人們那如癡如醉的神情。

或許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冒險從來不是沙漠、密林,甚至是極圈,唉,我的老天,我究竟幹了什麼!

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冒險便是向人類宣揚:「冒險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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