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經文概要:
此經是阿難尊者聽世尊所說而來,當時佛陀在靈山講經,許多人、天、菩薩等大眾都聚集在此聽聞佛法,佛陀在說完無量義經之後,進入不動三昧狀態,世界立刻出現各種瑞相與震動,並於佛陀的眉間放出大光明,照遍東方十方世界,上至各界諸佛世界,下至各層地獄,都因為世尊的佛光而照現。彌勒菩薩由此因緣請教供奉過無量諸佛的文殊師利菩薩此等瑞相的緣由,文殊師利菩薩則引古證今為之解答,說明此種瑞象與過去所有諸佛每次準備開示大法《妙法蓮華經》前的狀況相同,且每次諸佛講經過程中也為眾多弟子與菩薩授記,說明未來諸佛接續成佛;其中,彌勒菩薩與文殊師利菩薩的此番問答也是過去曾有的因緣。以因緣之故,宣示世尊佛陀即將開示妙法蓮華經,才有如此的瑞相。
(二) 嬰兒觀:
1. 此經開始時,像是點名一般,幾乎將現場出席聽講的群眾一一唱名,除了表面上讓我們看見當時的盛況之外,同時也點出佛教中修行的各種境界,讓我們了解各乘之間的關連,更重要的,同時也寓意,在未得到如來的無上道之前,所有眾生都該不斷學習,才有機會究竟解脫。
2. 佛陀說經也有自古以來的因緣,即使小如彌勒菩薩與文殊師利菩薩之間的問答,都有宿世因緣,所有前世種下的善因,終得善果。
3. 各種瑞相說明佛陀難以思量的無上神通之力,而瑞光所到之處,也點出眾生難以想像超越三度空間的大千世界。除了明示我們眼界之狹隘與自身的渺小之外,也提醒我們要抱著人外有人的謙卑心態來面對這個宇宙。
4. 其中彌勒菩薩的宿世因緣,也提醒我們不可怠懈修行的重要性,才不會延誤我們究竟無上道的時間。
5. 此經由彌勒菩薩提問瑞相開啟,似乎也有暗示彌勒菩薩將會承接釋迦牟尼佛成佛的因緣。畢竟以文殊師利菩薩舉證過往的典故來看,過去諸佛幾乎都在說完妙法蓮華經之後就會究竟涅盤,代表釋迦牟尼佛應該也會依此傳統,如此一來,由彌勒菩薩以詢問方式開啟佛陀的最後一部最重要的經典,似乎更呼應箇中的因緣。而文殊師利菩薩本來早已成佛,名龍種上王如來,曾為七佛之師,由於慈航倒駕化為菩薩救度眾生,集智慧與辯才第一,是所有菩薩中的上首,作為釋疑者,更是恰當不過。
6. 佛陀、文殊菩薩與普賢菩薩,合稱華嚴三聖。文殊菩薩是釋迦牟尼佛的左脇侍。此外,文殊菩薩、觀世音菩薩、普賢菩薩以及地藏菩薩,並稱四大菩薩,分別代表大智、大悲、大行與大願。
(三) 嬰兒想:
父親因為戰爭之故,被迫來台定居,從此被視為外來者,還被戲稱“老芋仔”。應該沒有人希望被迫當個外來者,父親原來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地盤,他原來的身分是土生土長道地的原住民,只是那個地方被佔領了,他只得被迫遷移,從此變成另一片土地上的外來者。像浦公英隨風飛翔,隨緣所至,落地生根。緣起外來,生了根,還算外來嗎?
我們這些隨因而生的果,變成了芋仔蕃薯的混生種,還算外來嗎?如此不斷回推追尋,究竟眾生有誰不是外來?我不得而知,從來不知道人為何要排外?放大整個地球來看,我們不都是地球的原住民嗎?又或者,對於支持外星物種的粉絲來說,我們所有人類其實都是外來種?如果大家都是外來,是否有個時間點可以作為劃分,或者究竟根要多深多長,才可以變成本地人?
可是,重要嗎?不覺得愈想愈好笑嗎?眾多科學家與哲學家們窮極一生都在追尋人類的起源,甚至是宇宙的起源,即使目前各說各話,不過這些絕頂聰明的人們從有歷史以來都積極想為人類的源起出處找到答案,更重要的是,希望找出這一切的意義。宗教智者提出了答案給世人,從此見仁見智,各取所需,各自找到屬於自己的永恆。
只有政治家在劃分族群,分成你我他,這個世界因為政治因素,從此切割成無數小眾,人心,也從此愈劃愈小。
小到容不下他人,容不下外來者,然後出現人類世界中不該存在的霸凌。以大欺小,不論是以何種方式,都是一種容不下他人的霸凌表現。
就算是自以為微不足道的訕笑,都是一種毒藥,毒害受害者之心。
“老芋仔”的戲稱就是一種。說著台語的鄰居會這樣笑稱我的父親,殊不知,他們也是別人眼中的外來者。
父親笑笑以對,勇敢面對自己的外來,承擔各種為了活下去必須面對的苦惱。
因為相較於內心中無法抹滅的生離之苦,這些都不算什麼。
父親的大苦與無奈,只有父親私底下在夜裡偷偷落下的眼淚才會知道。但是父親從來不在我們小孩面前說苦,相反地,臉上永遠都有慈藹的笑容,照亮我們成長之路,讓我們沿途沒有黑暗,不知懼怕勇敢前行。
所以有父親陪伴的日子,印象中都只有晴天。
尤其每次父親包水餃的日子,陽光總是燦爛。
小時候,我們不懂父親為何總要花大把的時間與精力忙於包水餃這件事,我們不太關心原因,反正有得吃就好。水餃是超級美食,對於小時候沒有零食的那個年代的我們來說,水餃就是父親給我們的加菜,不過一年也只能有個幾次,大多都只有過年時才有。
父親先是扛回一袋又一袋的高麗菜,即使冬日,矮小發福的身軀上那件略為發黃的白色背心永遠都像是汗水洗過一般,幾乎全禿的頭頂也不曾乾過,肩頸上掛著那條破了幾個洞的毛巾也像是無法擰乾的狀態,搭著父親的笑臉往頭上一抹,我們總分不清是在哪個季節。
包水餃的前置作業幾乎都只能由父親一人獨立完成,我們幾個小孩就算想幫忙,也無能為力。父親會先桿麵糰,等待麵糰靜靜發酵的過程中,父親得忙於切菜、洗菜,然後拌入偏瘦的五花絞肉,最後淋上各種調味,成就父親的獨門秘方。所有的味道都來自於父親的記憶與思念,我們根本無從得知其中的比例配方。看似簡單的醬料,每次都能精準地在父親的巧手中融合為我們此生無法忘懷的家鄉味,當然,也是他人無法取代、專屬於我們記憶中的父親的水餃。
等到一切就緒,小姊姊與我就可以開始湊熱鬧。姊姊負責桿水餃皮,我負責包餡,父親則是一人分飾兩角,既要桿皮,又要包餡,但是速度卻永遠比我們姊弟倆合作還快,成品更是好看許多。父親捏出的水餃,一看就能分辨得出來,永遠都是有稜有角,紮實飽滿,我的水餃總是少了漂亮的稜角,軟趴趴地像是小籠包。我們姐弟倆不服氣,幾年下來,姐姐拼命練習桿皮,最後終於超越父親桿皮的速度,我反倒欲速則不達,永遠捏不出父親手下的藝術品。父親笑著說,還是姐姐厲害,有傳承到父親的手藝。我雖不服氣,也只能無奈接受這個事實。反正可以吃到父親的水餃就好,哪管好不好看。
忘了父親會有離開我們的那一天。更沒想到,那一天竟然來得那麼早,早到我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來不及留下秘方,也來不及在腦海中留下父親更多的笑臉。
來日方長這四個字,造就無法挽回的悔恨。
人,永遠都在失去後,才開始懂得珍惜。
父親的味道隨著父親離去了。父親家鄉的故事與記憶,也絲毫沒有留下。但是,父親的骨灰留在這裡了,這樣還是外來者嗎?
父親過世幾年後的某天,姊姊與我憶起父親的水餃,同時感嘆不曾再有的遺憾。忽然間,姊姊決意努力嘗試找回,從那天起,開始努力在家嘗試調製水餃內餡,希望重新找回專屬於父親的味道。姊姊真的很努力,試了很多次,結果都不是。
就是少了一點什麼,我們心裡明明知道,但就是說不出來。
就算姊姊再會桿皮,就算我略懂包水餃的手勢,但又如何?味道,才是唯一的關鍵。
味道不會騙人,無法模仿,是深入骨髓的記憶。
忘了,就不復存在。
然後有天,姊姊興高采烈帶著剛煮熟的水餃回來。
我們全家因為經過多次失望,不敢再抱多大期望,勉為一試。
大家安靜地吃著,想著、念著,默然無聲。
終於,我忍不住紅了眼眶看著姊姊,姊姊同樣紅了眼眶。
是父親的水餃。父親回來了。
姊姊證明了父親曾經來過的事實。這四十幾年漂流外地的遺憾,在姊姊的努力之下,忽然都值得了。父親沒有白走這一趟。我們終於懂了,雖然離家之苦都是父親一人獨自承受,但是父親的外來,成就了我們此刻的幸福。
我們的血液中有個因,有個緣,不分地域,不管身在何處,一時,我們曾是家人,一時,我們共有歡笑,一時,我們同悲,一時,我們都在,一時,我們也都將不在。
但是這份緣,在喜悅的笑容裡展開,就不會消失。
只要努力找尋,總有一天,都會記起。
那個無始之始的曾經,我們都是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