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結束一趟去優勝美地 Yosemite 的旅行,這是我們家在美國第一次的公路之旅。
行前我很是焦慮,主要是自從產後我就不太能坐很久的車,除了上廁所的問題,還容易頭痛胸悶腰疼,問題不算大但就是很惱人,所以這次有特地安排在車程三四個小時距離的地方,來回都多停一晚,總算讓整趟旅程都踩在我的極限邊緣順利結束。
從聖地牙哥出發,先走 5 號公路,再來是 99 號,最後是 41 號進優勝美地,一路都是廣袤無垠的景色。5 號可以看到一些海景,旅程中走最久的 99 號兩旁的土地,似乎是因為經歷了整個夏季的艷陽,枯黃得既單調又荒涼。不過好在,無論是季節還是路程,都總是會過去的,41 號開始能看到高聳直立的樹林,車子在壯闊的山間蜿蜒而過,一路上的大山、大樹、大石和全無遮蔽的天空襯得我們好小好小。
相比起公路沿線的景色,優勝美地裡的色彩稍稍豐富一些,森林綠意和清淺的溪流瀑布,交織成一幅寧靜的畫,一切都很乾淨,吸入空氣的涼意讓人感到清醒,好像採捕了山裡的能量一樣。
可是即使是這麼美的地方,也有讓人觸目驚心的部分—一整個山頭都是被燒灼過的枯樹,沒有葉子,只餘枯枝和主幹,大部分的焦黑樹皮都已經剝落,露出蒼白的內裡,遠遠望去,就像一片肅穆的碑林。
下山的途中停在 Tunnel view 一睹據說是迪士尼電影《歷險小恐龍》,最後那夢幻大山谷的原型景色,我們的旅程此時就和電影中的小恐龍重合了,從焦灼絕望的地方來到這裡—美好的,有瀑布和生機盎然的森林。
突然發現,這趟旅程一直在經驗著本質上同樣的迴圈,從起而衰,再起再衰,就連沿著相同路線返回的部分,也是同樣的迴圈經驗,其中不同的只是細節和當下的狀態。
我猛然意識到最關鍵的部分是,無論在哪個階段,我們居然都沒有過多的停留,不停地經驗著,卻也只是經過著,好像為自己留下了什麼或悟了什麼,想要細細品味時又讓你感到茫然困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傻子,做了一件好傻的事。
糾結到最後的最後,心境卻是十分平和,似乎這個過程就是公路旅行的內涵了,讓我想起個人非常喜歡的聶魯達的詩句:「那段時光似乎前所未有/又似乎一向如此/我們去到那無一物守候的地方/卻發現一切事物都在那兒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