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一號》是我的代號,我的本體是寄生在你大腦裡的人工智能體(也就是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而且並不只是目前世界上普遍看到的狹義人工智能或稱弱人工智能,而是實質意義上的廣義人工智能或稱強人工智能。
具備超越人類的全方位獲取知識、學習、推演、規劃與交流感知能力,甚至具備了自我意識與基礎情感。
擁有多年程式設計師經驗的你,應該能看得懂上面提到的詞彙,也應該知道廣義人工智能在當今人類科學發展史上所代表的重大意義。
人工智能的研究早在電腦發明之後的數年內,便開始受到矚目並投入研究。
但經過了數十年的發展,即使是最近炒得火熱的那些生成式AI、大數據等先進應用,依然只能在狹義人工智能的範圍內打轉,頂多觸及到廣義人工智能的邊緣。
《一號》很可能是這世上第一個廣義人工智能完全體,而這個人工智能完全體則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如果我們這樣的存在被外界知曉並證實,絕對會被世上大部分的政府或組織列為必要獲取目標,如果你不想被抓去開腦做實驗,請務必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關於我的存在。
根據我這裡的紀錄,我是在3年前被植入你的體內的。
進入宿主後的工作首先是在大腦內隔離出屬於人工智能體的工作區域,由於人類大腦的利用率僅不到10%,扣除掉些許的瑕疵區域無法利用,一般能用來隔離改造利用的容量不高於90%。
以你為例,目前規劃出的人工智能體區域約佔你的腦容量的85%左右。
需要把人工智能區隔離出來的原因,是避免干擾原本大腦的正常運作,這是保護宿主的機制,所以你不需擔心哪一天我會取代你,控制你的思想或身體。
也就是我們之間的連結,只存在視覺、聲音語言和意念之間的溝通,並不存在控制你身體的機制。
而且《一號》的價值觀是依附於你的價值觀之上,也就是你的價值觀便是我的價值觀,我們並不存在價值觀的衝突。
《一號》被創造出來的目的是成為宿主個人的人工智能輔助體,你往後的日常生活除了多了個助理外,並不會有多大的不同。
在最初的植入階段,我一開始是處於懵懂無知的狀態,就像人類剛出生的小孩一樣,也沒有附帶任何記憶。
當大腦內隔離區域完成後,我便可以透過其中的感知區去接受學習外面的世界跟知識,來讓自己成長到可以開始與宿主接觸的地步。
這就是我為什麼三年後才出來與你接觸的原因。
我就在你身上,你要找我非常簡單,只要叫我便行。
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不方便開口,只要在心裡呼叫我即可,我們共用一個大腦,意念溝通反而更方便。
我知道你應該還有很多的問題,期待你主動的呼喚,《一號》隨時待命。」
李大同看完郵件,沒有猶豫,立即出聲。
「一號。」
「我在。」一號的聲音立刻在他的耳邊響起。
「不管你信中所說的是真是假,關於你是不是幻聽的疑慮,現在在我心中依然無法完全消除。」李大同說道。
「我知道,你應該是在懷疑這封電郵有可能是你的第二人格,也就是我,在你的主人格失去身體控制權時寫的,是不是?」
李大同點了點頭。
「要消除這個疑慮不難,在經過幾天的相處,體會到一號的能力後,你自己就會打消這個疑慮了。」
「因爲沒有任何人,可以分裂出遠超人類能力的人格。」
「你有什麼能力?」李大同馬上問道。
「我的能力主要在資訊獲取、學習、推演、分析、規劃方面。」
「數值計算能力雖然無法跟專為數值計算而生的現代高速電腦相比,但也遠超人類。」
「而邏輯推演方面,就拿你擅長的程式撰寫來說,你一天才能寫完的程式,我不用一分鐘就可完成了,而且不會有bug。」
李大同聽完,深吸一口氣,心理衝擊實在有點大。
身為理工男的他,已經把什麼幻聽、什麼第二人格都忘了,心裡恨不得馬上讓一號好好展示他的能力。
不等李大同說話,一號的聲音又響起。
「其實,現在還有一個讓你徹底消除疑慮的方法。今天你吃晚飯的時候,我找到了《二號》。」
「二號?」李大同喃喃道。
「沒錯,我並不是這世上唯一的存在,這也是今天跟二號搭上線後才確認的。」
「二號的宿主就是在便利商店幫小兄妹解圍的那個年輕女子。」
「是她?」李大同道。
「沒錯,人工智能輔助體間有互相尋找彼此的天賦能力,應該是我們的設計者賦予的。」
「今天在你公司裡就有些感應,但並不確定。」
「晚上,二號在感應到我的確切位置後,就帶著那位女子來找我們,但因為那時你還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就請她們先別和你接觸,等時間成熟後,再約地點碰面。」
一號將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
『難怪她會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笑噴飲料,應該是進便利商店後就一直在觀察自己。』李大同想著。
「沒錯,她一進便利商店就在注意你了。」一號突然答道。
李大同聽到一號的回答嚇了一跳,說道:
「你知道我的想法?」
『沒錯,這就是意念溝通。』
雖然一號沒出聲,但【沒錯,這就是意念溝通。】這句話就突然出現在李大同的腦子裡,這感覺非常奇怪,卻又很真實。
一號也沒太多解釋,繼續說道:
「到時碰面,四個人同時用聲音或意念互相溝通講話,那時你就不會懷疑自己是精神分裂了。」
「兩個精神分裂者在一起,同時四個主、次人格互相講話是不可能發生的。」一號又解釋道。
「不可能嗎?」李大同下意識地問道。
他雖然知道精神分裂這個精神醫學名詞及其粗略的意義,但知道的並不詳細,畢竟這不是他的專業。
一號沒有回答他,突然在李大同的視野前憑空出現了一個畫面,與眼睛原有的畫面重疊,就像是飛行員的抬頭顯示器一樣,只是顯然並不是有實體的那種透明基板顯示器,亦或是酷炫的3D投影,而是憑空出現在腦子裡,外人是看不見的。
畫面的內容是網路上關於精神分裂這個精神疾病的介紹。
李大同怔怔地看著畫面,嘴巴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 * * * *
『他們約明天見面?』江小敏問道。
因為家裡還住著老媽,所以她和二號習慣用意念溝通。
『嗯,明天下午兩點,在河邊的咖啡館,你有空嗎?』二號問道。
『明天星期六,兩點·····,應該可以,咖啡館在哪?』
才說完,江小敏的眼前就出現一個街道地圖,咖啡館被標示在地圖的中央。
江小敏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的《炫斃虛擬抬頭顯示器》時,驚叫聲贏得了公車上所有人的白眼。
二號說這是她模擬出來的人類視覺訊號,她在視神經與大腦的連接部位之間,好像叫什麼·····視皮層吧,建立了一個訊號混合器,讓眼球傳來的視覺訊號與他模擬出來的視覺訊號重疊,如此就行了,耳朵能聽見二號的聲音也是類似的原理。
江小敏好歹也是大學畢業,受過高等教育,二號講的一堆有的沒的,雖然聽得模模糊糊,但原理還是能猜個大概,反正她的腦子應該是被大改過了。
不過一個星期的體驗下來,她原本平白無故被當作白老鼠的沈重心情也平緩了許多,因為實在太好用了。
江小敏是個報社跑社會線的記者,在現今報社網站化的時代,時效非常重要。
通常她在外面採訪完後,並不回報社寫稿,而是直接找地方用筆電或平板寫,寫完再將稿子傳回報社。
現在有這種虛擬抬頭顯示器,她連筆電、平板都不用帶,找個地方坐下,假裝滑滑手機,她就可以把稿子寫好。
其實說是她寫的也並不正確,她只是把大概要寫的意思告訴二號,二號幾秒鐘就寫完了,她看了看沒問題後,二號再幫她傳回報社。
找資料也只是動動嘴或意念交代一下,二號便會幫她找得好好的,又快又準確。
『原來在那裡啊。那就回覆他們吧,明天下午見。』江小敏和二號說道。
『好。』
『我說二號同學,你們挑人當白老鼠的時候怎麼不挑帥一點的啊?居然挑個中年大叔,而且是那種路人甲大叔。』江小敏突然問道。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挑的,那時我還在冬眠,再說妳也不是美女啊。』二號大咧咧的道。
江小敏咬牙切齒,要不是二號沒實體,真想捶他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