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1/30),我踏出了第一步。
帶著三名國中生,到大肚萬里長城爬山。
這個念頭,起源於2023年3月。
我花了20個月的時間,才真正落實。
念頭的前世今生,我寫在了中搜20期_學習筆記(十五)裡了。
可以總結為一句話∶
用我力所能及的方式,傳承登山安全教育。
那一篇文章,寫於6月底。
所以,這篇文章,主要紀錄的,就是七月後,我的思考與行動了。
2023年10月。
當我鼓起勇氣,在「一年四班旁」樓梯間。
向學務主任提「福科玉山社」想法時,立即得到正面的肯定。
隨後,主任也轉達了校長的支持。
然後就開始了一年的規劃。
為什麼是社團 ?而不是一個班級裡的常規課程?
我的考量有兩點。
第一,必須是自願進來的。
常規課程,是一個班級,強制所有學生上這堂課,毫無自願可言。
學生的聯絡簿不交,我會想辦法讓他交。
學生不想學地理,我也會想辦法要他好好學。
至於,學生不想爬山,我沒辦法強迫,只能隨他去。
對山的意願,必須是自己想要。
社團的形式,才能給孩子選擇權。
有兩個學生,第一次上社團課,發現是「講」爬山。
(事實上,進社團後,也是自願爬大肚萬里長城的,完全不強迫。)
下課後,就一起來找我簽「轉社單」。
我關心著問為什麼?
學生很坦率∶爬山太辛苦,不適合我。
我看了一下轉到甚麼社。
有點不是滋味的說∶轉去XX社啊,不錯,有冷氣吹...。
第二,要有退出機制。
常規課程,以一年為期。
社團課,半年之後,就可以再次選擇。
發現彼此不適合,早早分手,下一段感情會更好,不必藕斷絲連。
2024年9月,「山野教育社」敲鐘掛牌上市。
第一次上課,面對一群小蘿蔔頭。
我其實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雖然我的簡介寫得很清楚∶講爬山,然後去爬山。
但他們有些時候,會選擇性地成為「文盲」。
任憑你字寫多寫少,都當成不存在。
我真心覺得,當代影音的氾濫,使得人類正在「退化」。
在古代,貴族才識字,販夫走卒,只會聽跟說,不會讀跟寫。
而現代人,不只是國中生,成年人也一樣。
越來越無法閱讀了,而且更多的時候是,寫篇「記敘」文都有問題。
孩子需要典範,大人自己從不閱讀、從不寫篇日記,靠學校老師逼?
抱歉,扯出去了,我們再扯回來。
國中不比大學啊。
大學生會進某社團,至少知道社團幹嘛的?自己想不想加入?
國中生可能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就來了。
所以在教室內,我展示了一些爬山照片。
然後提出一個邀請∶
「你願意跟我去爬山嗎?」
如果不願意,一樣可以待在這個社團裡。
一週一次的室內課,就當成來聽我講「山中故事」。
我們可以這樣「混」一個學期,甚至一年。
至於想爬山的,我就把你當「子弟兵」看待了。
室內課只是社團前菜。
社團「主菜」,其實在操場、在樓梯間、在大肚萬里長城、在東卯山、也在麟趾山、合歡山、合歡西峰,更可以在玉山。
你不想去我絕對不勉強。
帶學生出野外,是絕大多數公立體制內教師,所不願、不能的。
因為所冒風險,遠比教室、操場、自然科學博物館、義大世界等,要大上很多。
你沒有意願,我何必強拉你...。
如果你想爬,那好,來。
跟著我的背影,我們每周五放學後「團練」跑步、爬樓梯。
國二沒有社團課了,我依舊把你當社團成員。
你沒有辦法來教室上課,就來操場找我。
邀約已經發出去了。
其實它更像是一個承諾。
未來,我們會走多遠,我真的沒底。
但只要你願意走,我們可以花上幾年,不管你是不是成了校友。
我會帶著你,一起上玉山。
中秋時跟父母談起這件事,得到了一些些的「反」鼓勵。
他們又嘮叨了三十幾年前,為了保護學生,用肉身抵擋虎頭蜂而身亡的老師。
我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下來,聽多了老師犧牲的事件。
(未必是犧牲生命,更多的案例是時間、家庭。)
起到的效果,到底是鼓勵我,還是勸退我?
或許他們也很掙扎。
先是勸不住我爬百岳,然後現在是,帶著學生去爬山...。
討論的話題從「善泳者溺於水」逐漸變成「盡人事而聽天命」。
一路走到這,我發現,我生命中好多次「掙扎中做出決定」。
掙扎似乎是個好現象。
或許有掙扎,代表著前思後量跟深思熟慮,也意味著一旦決定,很少回頭。
不輕易落子,但落子無悔。